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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中咯噔一下,“程菲菲,你到底要做什么?”
收住笑,她回答,“我想让你离开陆明镜,从一开始,我的意图就很明显。陆明镜是我的梦想,从小到大的梦想。当年陈曦自己背叛了他,我总算等到了机会。我守望了这么多年的他,凭什么最后被一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你给抢走?”
“他爱不爱谁,并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无力道,此刻的程菲菲,全然不是工作模式中那个干练精明的程主编,完全是为情所困的女人,有点疯狂的女人。
爱真的很疯狂。
“我不跟你拐弯抹角,坦白告诉你,我手里有你的不雅照。别问我哪里来的,你昏迷时,周燕西有无数机会可以拍。我本来以为他会送给我你们的视频,临了他怕自己不上镜。不过有什么关系的,你介意你的裸照公诸于世对吧?”
“你!”我气愤不已。
周燕西仍然没有告诉程菲菲他因为我的例假并没有对我做什么,但是他拍了同样可以伤害我的那样的照片……他还给了这么恨我的程菲菲。
“对,是我,程菲菲。”她喘口气,“李长乐,我是为了得到而不惜坐牢的人。”
“摧毁你的一生,值得吗?”我心中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
程菲菲斩钉截铁道,“我放你的不雅照,未必会坐牢。哪怕我坐牢,哪怕我的事业毁了,我还可以东山再起。但是你的名声毁了呢?你这辈子都会接受指点,你以为你会被陆家所接纳吗?陆明镜再爱你,能承受一辈子被人戴绿帽子吗?你爱你的儿子,对吗?你愿意你儿子因为你的缘故,永远活在羞耻中吗?”
当年艳照门事件历历在目,便纵我是平凡人,经程菲菲一渲染,也会遭受各方各面的蔑视与谩骂。
不用程菲菲绘声绘色向我描述那个画面,我可以想像得到。
程菲菲停顿会,继续说道,“最让你儿子恨你的,不是他因为你而遭受歧视。而是在你有选择的时候,你选择了那个人注定会连带摧毁他一生的决定。李长乐,我给你时间犹豫,但是你不要消磨我的耐心。长痛不如短痛,今晚就和陆明镜分手,明天你销声匿迹,我也会让那些不好的资料消失。”
“程菲菲,你不要逼我。”当她扯到常欢,我更是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那头狂放大笑,她回答我,“是你将我逼到此种境地。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毁了你自己和你儿子,要么离开陆明镜。倘若你求助他人,我自动当你选择前者。”
“程菲菲……”
不等我身边,她撂下电话。
我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心中怅然。
爱很重要。
当年我可以打胎去挽回乔南枝,然而我并没有。一方面是因为我在爱情中有我的自尊,另一方面,孩子对我更重要。
我从小孤苦无依,在嘲弄与帮助中成长。在我心中,血脉是生命之中最为重要的。是,当年我被算计,但我更愿意相信,那是上苍赐予我与常欢这一生做母子的机缘。
相依为命下来,我心中乱成一团,却有绝不能乱的一席方寸之地。
先是被乔南枝告知当年误睡的我可能是个赌徒,再是被程菲菲毫无转圜余地地威胁,我真是起起伏伏。
走下出租车,我擦了擦眼泪,假装什么事都没有,高高兴兴进去。
玄关处的鞋柜上齐齐摆放着陆明镜和常欢的各色拖鞋,他们还没有回来。我庆幸,麻溜换好鞋,将大包小包的物品扔到沙发上,三步化作两步跑到厨房。
我将水龙头开到最大,然后神经质地嚎啕大哭。哭到崩溃,我根本不知道哗啦啦的水声能不能掩盖住我声嘶力竭的哭声,我只知道我需要发泄。
当程菲菲、周燕西每次不阴不阳跟我说些什么的时候,我总觉得他们在憋大招。而事实也证明,他们确实是。
我承担不起艳照流出的后果。哪怕我拼命解释我没有和周燕西怎么样,谁都不会信,更多的人会轻视我,连带我无辜的孩子。
想到常欢的父亲可能是个赌徒,我哭得更厉害:我过得窝囊,所以我这么对不起我的孩子!
曾有那么一秒,我想要哭到地老天荒。
嗓子哑了,眼泪干了,窗户外渗透进来的阳光,忽地带点夕阳的温暖。
我俯身,掬起大把的水,往脸上泼。我洗了很多遍,我满脸冰凉,哭红的双眼却没有消下去。
我情绪并未稳定,但我清楚,我该为陆明镜做晚饭了。
也许是最后一顿,我更要好好努力。
由是我切的不是刺眼的洋葱而是简单的胡萝卜丁,我的眼泪都收势不住。
在我的泪眼之下,我勉强开始做饭之旅。
“长乐,送给你的。”我正在专注翻炒小排,耳畔忽然传来陆明镜的声音。
刹那之间,我以为自己是做梦。
他覆过我的手,关了火,长手一揽,将我稍稍带离烟火之地。
我受之不及,目光落在成熟的红玫瑰上。我一直以为,红是极致的美,极致的艳,红玫瑰是无与伦比的美艳。
回顾往事,我收到花束的片段并不多。
我敢肯定,陆明镜是为了我和他昨晚,或者是今早的小龃龉道歉的。
如果没有程菲菲那么早摊牌,该多好……如果周燕西背叛了程菲菲,该多好……如果程菲菲执着的男人,不是我的陆明镜,该多好……
可惜没有如果。
毫无预兆,我的眼泪再度大颗大颗滑落。
陆明镜当即将玫瑰花放在流理台上,双手捧起我的脸,“你怎么哭了?”
他这样的男人,自带款款深情效果。可我泪眼朦胧看他,我仍然感觉到他对我那一点的感情。我也清楚,我舍不得……
偏偏……
我蠕动嘴唇,抖出几个字,“陆明镜,对不起……我不该怪你,你真的是为我好。你已经很尊重我了,是我吹毛求疵,是我无理取闹……”
说道后来,我泣不成声。
他起先两手接连抹拭我的泪水,后来干脆将我拥进他的怀里。我的右脸贴在他的左胸膛,我的右耳聆听他左胸口处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多么让我安定的存在……可惜,他不该属于我……我承受不起。
当年乔南枝背叛,我便纵逃,我也理直气壮。可现如今,我总觉得,无论我有千般理由,面对陆明镜时,我的心总有点虚。
“你在我身边,当然可以吹毛求疵,当然可以无理取闹。我今早没有让你和我们一起出去,就是为了让你冷静冷静。我并没有真的对你生气,你怎么就委屈成这样了?嗯?”
我蹭了蹭脸,哭得更来劲。
他略略慌乱轻抚我的后脑勺,“我们不哭了,好不好?长乐?”
心绪久难平静,我像是个任性的孩子,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擦在他的衬衣上。他温言细语地哄,手一直轻拍我的后背。
那样被宠爱的感觉,美妙而难得。
“陆明镜,排骨肯定不会不好吃了?”之前哭得太厉害,在他怀中,我反倒战斗力减弱,很快就不哭了。
陆明镜屈起食指,亲昵地刮过我的鼻尖,“是,排骨不会好吃,我的衣服不会好看,但你会高兴就是值得的。”
情话真是无孔不入,我吸吸鼻子,小幅度对他笑。
重新拿起那束妖艳而璀璨的玫瑰花,他递到我眼前,“长乐,送给你。唯愿你此生,长乐无忧。”
我接过话,细声细气道,“谢谢。”
约摸是我哭得太委屈,陆明镜都没有及时去处理惨不忍睹的衣服,而是将我退出厨房,要帮我善后。
我哭得意识混乱,大脑缺氧,并没有抗拒。
回到卧室,我好好洗脸,用化妆品遮掩,我才跑去常欢的房间。
常欢很快乐,他来回在他自个儿房间跑来跑去,手中拿着甚至可以说是粗制滥造的风筝。
“妈妈!”常欢看见我,朗声一喊。
我微微屈膝,朝他张开怀抱,“常欢。”
十分默契,常欢屁颠屁颠蹦到我怀里,“妈妈,我和叔叔今天做了这个风筝。”
我轻抚他的后脑勺,“那常欢跟妈妈说说,是怎么做的?”
常欢并不是很会说话,凭着高兴,断断续续跟我说了这次的经历。
我仔细听着,也很难以启齿,我又要带他离开陆明镜了。我不想打破常欢的高兴,临到被喊陆明镜喊去吃晚饭,我都没有告知常欢。
那份小排还在,颜色晶莹剔透,令人垂涎欲滴。
和谐的晚饭。
陆明镜大概是因为走过我和他之间的第一个小摩擦,而我是知道我们可能要分开了。
两人独处时,我主动要帮他洗澡。
他颇是受宠若惊,眉目微扬,“是我不小心,在我们的合同上写了,你应该帮我洗澡吗?”
我摇摇头,语气柔软,“你主动跟我道歉,我不该表示表示吗?”
他迟疑,“长乐,你不是……仍有阴影吗?”他这问题的意思是,洗澡就容易擦枪走火。
伸手扒拉他的腰际,将他的衣服上卷,我有些着急道,“还不让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