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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阳公主因为年轻时怀孕到八个月小产,又遇到了血崩,虽然留下了一条命,这十几年来却是没有一日不与药为伴。.
病了这么多年,骨子里都透着中药味,哪里是区区的熏香可以除的…… 许蔓思忖着,就朝着瑞竹“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刚才的话。
瑞竹见许蔓没有说什么,心里暗暗地吁了一口气,又问:“少夫人,笑姨娘为公主做了山药养气粥,您可要尝一尝?”自从
白起阳随军北上之后,许蔓每日要带着两位姨娘到乐阳公主这里晨昏定省,见乐阳公主对她身边的两位姨娘也颇为不同,便吩咐两位姨娘每日到公主这里伺候。 瑞竹到许蔓身边的时间不长,却敏锐地发现她话虽少,遇事也总是一笑,可看人的目光却十分的犀利,好像要把你的五腑六肺看清楚似的。所以瑞竹不敢把她当寻常的养在深闺的女子看待……在她面前总有几份小心翼翼。
锦翠伺侯许蔓脱了披风,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就从西稍间挂着官绿色幔帐的事事如意落花罩里走了出来。
她三十七、八岁的年纪,看上去不过二十七八岁的模样,白皙如玉的脸庞,一双柳叶眉显尽温雅风韵,大大的丹凤眼清亮逼人,穿着件亮紫底四合如意蜀锦缠枝窄袖夹衣,鄙绿十二幅绣兰花的马面襕裙,乌黑的头发梳成个牡丹髻,戴着玉石花头箍,插着衔珠凤钗,耳朵上坠着嵌猫眼石的绞丝灯笼耳坠,打扮得雍容华贵,光彩照人。
玑钰和锦翠忙屈膝给那女子行礼,许蔓则笑着喊了一声“顾姨娘”。
这女子闺名叫兰之,原是威远候太夫人娘家太原顾氏的一个嫡亲侄女儿,本也是世家之女,后来家族受到先帝血洗皇子党羽的牵连落得抄家灭族的结果,她因是遗腹子,又被威远候太夫人悄悄施以援手才活了下来。
先帝登基之后,为了笼络人心,将那次受牵连的人家都予以翻案,顾兰之才站到了人前,被威远候太夫人养在跟前,不过那时她已经十一二岁了,很多人家还是十分介意这样出生背景的,瞧得上她且愿意娶回去做嫡妻的人家不过为了巴结威远候府,顾兰之自然不愿,而顾兰之瞧得上的人家却也是不会将她娶进门为嫡妻的,一来二去,耽搁了婚事,到了十七八岁还没说婆家。
就在白丛敬执意要娶李芮的时候,由威远候太夫人的堂姐、当年首辅汪大人的夫人顾氏做媒娶为平妻,甚至比李芮还要先进门。.她进门的第二年就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如今的白起阳,算起来白起阳还比李芮的儿子还要大两三个月的,也算得上威远侯府的正经长子。
顾姨娘屈膝给许蔓福了福,笑道:“公主正念着少夫人呢,夫人快进去吧!”声音软糯,隐隐透着几份欢快。
许蔓进门认亲的那日,珍娘便和她闲聊过,说起来,这顾兰之嫁到白家这些年,不管是当初李芮嫁进来当家主事的日子还是这乐阳公主嫁进来的这些年,她总是见着谁都是一副笑脸……这也是一项本事,值得学习和借鉴…… 许蔓想着,和顾姨娘进了屋。
乐阳今年二十六岁,长期的病痛折磨不仅让她的头发枯黄,皮肤干涩灰白,而且目光浑浊无神,看上去像年过四旬的妇人,甚至比大她一轮不止的顾姨娘还要老上十岁不止。 她神色怏怏地歪在引枕上,贴身的婢女浅秋坐在床沿边服侍她喝药。
看见许蔓,乐阳公主立刻笑容满面,眸子里迸射出几丝明亮的光采来:“怎么这么早,也不多睡会!”
许蔓屈膝给她行了礼,撇着嘴,蹙着眉,假意抱怨:“公主真是的,一边教我要‘黎明即起,洒扫庭除’,一边又说我来得早了……真是不好伺侯啊!”说着,坐到了床缘,接过了浅秋手中的药。
屋里的妇仆都掩嘴而笑。
乐阳公主也笑,只是笑容却有几份酸涩。 一晃她已经嫁进白府快十年了,那时候,她也如同这位明眸皓齿的少女般,会围绕在皇太后娘娘身后为博她一笑而故意顽皮可爱,那时候皇上还正是俊俏郎君,每日里跟在她身后乐阳妹妹长乐阳妹妹短的,与她谈琴下棋,好不自在……究竟是什么时候她变了,皇上也变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摸了摸许蔓的头,眼神变得幽深:“候府的日子可还习惯?”
说起来,许蔓十分感激这位年轻的公主婆婆,她不仅在新婚之夜帮着许蔓遮掩了过去,后面认亲礼时还专门将她带在身边,甚至在进宫去给天家谢恩,她也是一同陪着,直到白起阳启程随军北上,也未曾找到合适的机会在白日里和她单独相处,晚上嘛,与白起阳相处的自然又不再是她,而是笑千……
许蔓一边给乐阳公主喂药,一边笑道:“候府的与林府那般都是我的家,这里的生活自然是好的,我很习惯的,母亲。”
乐阳公主却拿着眼睛睃许蔓。
她当年在庙会上得见白丛敬,惊觉天人,非君不嫁,后来虽如愿,却过着几乎是守活寡的日子,心里当真怨的……而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新婚之夜便被自己的大丫鬟拔了头筹,接下来又被这丫鬟霸占了夫君,甚至在婆家的逼迫下为了给夫君开枝散叶,在夫君出征前为他纳妾管家,别人知不知这些原委乐阳公主不晓得,她却十分清楚这小丫头甚至尚未与夫君圆房的……
想到这里,乐阳公主轻轻地推开了药碗,怜悯而又认真地道:“阿蔓,有些事情急不来的,很多缘分也是挣不来的,往往日子过得如何,只有我们心里清楚……你过得习惯,我也就安心了。”
许蔓微怔。
她一直都表现得云淡风轻的,平日里也是尽心打理着她的那些小日子的,乐阳公主这话里分明是劝他万事想开,哪怕得不到该有的缘分,也应该好好地过日子……她不知道乐阳公主这话从何而来!
“你这丫头!”乐阳公主见许蔓一副不解的样子,嗔道,“前两天是那御医院的唐太医可是怎么来的府上?”
许蔓“啊”了一声,这才知道乐阳公主所指为何。
“笑千前几日正在给媳妇做冬天的鞋袜,紧赶慢赶地累着了,有些不舒服。”她笑着解释道,“晚上睡觉的时候落枕了,可是她自小啊颈椎不好,一般的小药效方都试过了,我便托了孙嬷嬷去太医院找个方子,谁知孙嬷嬷去的时候正巧碰上唐太医,唐太医觉得病症特殊便来了府上,一来帮着母亲把把平安脉,二来也顺手给笑千看看。”许蔓好歹做了快一年的古人,自然懂得尊卑的观念早已印在这些古人的骨子里,自然不敢越过乐阳公主反而请了太医去一个姨娘那里问诊的。
乐阳公主还有些不相信。她安插在许蔓院子里的小丫头分明说了笑千的症状很想是喜脉,作为嫡妻贤惠大度不过是给别人看得,关起门来谁又能真正容得下这样的事情存在?不过,她并不准备当着这满屋子的人去驳许蔓的话——事后,她自然会去证实。
乐阳公主一副释然的样子,微微笑着把药一饮而尽。
许蔓忙从顾姨娘手中接过装着紫红色的糖浸青枣的甜白素面小碟递到乐阳公主面前,用指尖摄了一颗蜜饯,放入口中。
顾姨娘拿了手帕服侍乐阳公主洗了手,许蔓笑道:“刘太医上次开了五副药,明就吃完了,今天下午要不要让人请刘太医过来,再给母亲把把脉象。”
刘太医是太医院的一位太医,擅长看内科和妇科。三年前,太医院的周太医告老还乡后,他就一直给乐阳公主瞧病。
乐阳公主苦笑:“我这病,也就这样了,开来开去,不外是些十全大补丸的……安安自己和旁人的心罢了!吃不吃都不打紧。
许蔓听着,眼神一暗。
自她嫁入候府以来,乐阳公主的精神越来越不好,身上也开始出现浮肿的现象,可惜她以前学的是中文,虽然知道这情况不对劲,却也拿不出什么具体的措施来,只能干着急,做些督促乐阳吃药之类的小事……她也不是对乐阳公主这个便宜婆婆抱着有所求的态度,不过深感她这许多年来被困在这深宅大院里的艰辛与凄凉,加之许蔓向来“有恩必报,绝不欠情”的性子,乐阳公主也算是帮了她的,她自然要投桃报李的。
念头闪过,许蔓想到乐阳公主这些年来卧病的痛苦,就故作娇嗔道:“母亲怎么能这样说,刘太医也是根据不同的情况开不同的方子,像上次,开的就是消胃健脾的药,还有上上次,开的就是散风去邪的药……开十全大补丸,那也是因为母亲身体需要补嘛!”
久病成医,乐阳公主自然明白她不过是心病罢了,这么些年总不见好就是对的,若是当初那孩子还活着……乐阳公主眼神哀戚,忽而又是高兴,她哪里不明白许蔓话里的意思,不过这日子过着她有些难以忍受了,好不如……拍了拍许蔓的手:“你这丫头!”
许蔓知道自己这么一搅,乐阳公主心里舒坦了些,她掩嘴而笑:“那就这样说好了,下午让顾管事去趟桂花酒巷,请刘太医来看看。”
乐阳公主笑着点了点头,有小丫鬟趁机禀道:“宏哥儿和媛姐儿来给公主请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