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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我反问,转身看她,脸上笑意未退,紧紧盯着她的脸,清冷语声隐隐森森,一字一句从美丽的唇畔溢出,“太后娘娘什么事都没有,她老人家在城凰庙静休。.”
她与我对视一眼,看到我眸底深处的幽寒,连忙垂下了目光,不敢再看,“是是,臣妾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我这才满意的笑笑,抽回目光,继续往前走去,“文大人位居丞相,想必是有一定道理的,这次的事情,不用本宫言明,相信他也知道该怎么办。”我边走边道。
“可是韦大人十分固执,父亲大人在朝中的势力并不能与他抗衡,万一到时候真得把韦大人惹恼了,事情闹开来,到时我们怎么办?”她说“我们”又让我不觉笑了,转身看她一眼道:“儒子可教。”
她一怔,没有明白我的意思,我却不在乎,接着道:“那是从前,现在文大人的势力可以与他抗衡,两人决定不了的事情就该由全部的人来帮忙给意见,朝中文武百官,有那么多人,总会有一两个人的话是管用的。”
“可是……”
“没有可是,照本宫说的做就是了。”我冷冷的道,连看都不再看一眼,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嫿贤妃怔怔得看着我的背影,目光越来越疑惑,越来越不懂,她久久的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而我的身子已经走远。
暗暗支持夏侯君曜的人,在这次的事件中一定会支持他,支持他,就是支持诚王爷,文宗青往日一直被韦相死死踩在脚下,这一次是他翻身的大好机会,如果他能胜,那间接的,我也就达到了目的。
只要诚王爷与平西王能够回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或许,皇后娘娘就有救了。
我这样想的,却最终还是一趁想而已。
陷入爱情的人是可悲的,在这么危急的情况下,皇后娘娘居然还敢召曹卫尉见面,事不过三,皇后就算是想念父亲所赠之物,也不该三翻四次的召一个男人进宫见面,她的不自制,终于引来了人的关注。
那人,不是别人,是红泪。
下午,我服侍皇上吃了药,刚刚放下药盏,便有宫人来禀,“夫人,贵妃娘娘求见。”
“知道了,让她在外边等着,你先下去罢。”我没有转身,用帕子轻轻帮易子昭擦着嘴角的残留的药渍。
他已经越来越虚弱,连眸光都不再明亮,“朕没事,你快去罢!”
我心头不由的一紧,竟然有些颤抖,收回手道:“她不过是闲坐,没什么大事的。.”
“她是你姐姐,不该让她等的。”
我轻笑,笑得有些苦涩,“如果她真得能够做姐姐,我也一定会做好这个妹妹,皇上不要多说话,还是好好休息罢。”
我笑着道,目光刻意的回避,他突然伸出手,拉住我的,“清尘,这些天来你都很忙,连陪朕说话的时候都没有。”
他目光有些幽怨,让我觉得愧疚,忍不住在心里叹息,不是不愿意陪他,只是不愿意跟他说话而已,他说的,问的,都是让我无法回答,不由自主的想要动摇的话,好不容易坚定下来的决心,也会在面对他苍白容颜的时候越来越犹豫。
“皇上想跟臣妾说话吗,那现在说啊!”我笑着道,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自然些,他牵起嘴角,脸上划过一抹苦涩笑意,语声微弱的道:“不用,等你回来罢,先去看姐姐要紧。”
他一口一个姐姐,让我无言以对,私心里,我是不忍心伤害她的,可是我们的关系又何止是姐妹,比仇人亲,比亲人恨。
亲人,当心里划过这个因久违而陌生的词汇时,我笑得越发深邃,眸光也越来越凄凉。
我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臣妾去去就来,皇上好生歇着。”
我站起身,他让我走,却并没有放手的意思,手指仍被他握着,感觉到他身体传来的温度,我的手心竟然出了汗,尴尬的站在那里,“皇上。”
我垂眸不看他,他沉默了一会,终于放开我,“去罢!”
我福了福身,转身退下。
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忍不住轻轻叹息出声,太折磨了,我无法面对易子昭,我恨他,却不忍心看他委曲求全,我需要的是不是这样的,是坚决的对立,是鲜明的仇恨,可是他……选择了不恨我。
我走得缓慢,当快到门口时却迟疑了,我停下来,“皇上,你知道臣妾唯一的亲人是谁吗?”
我突然很想知道,当年,娘去世的那天,他是否知道我的悲伤。
他无声的望着我,良久良久,然后用平静的语声道:“知道。”
听到这声回答,我笑了,在心里冷笑出声,“臣妾告退。”
这一次,我没有停留,转身离去。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我,直到出了房门,才摆脱了那两束让我没法呼吸的灼热,我长长出了一口气,疲惫的靠到墙上,当有冰冷的液体划过脸庞,我才知道,自己的伪装再次崩蹋了。
他说他知道,知道,代表着默认,当年的萧贵妃何德何能,她如何有左右郁诚越一家的聪明,又如何能凭她的头脑定下绝世妙计,轻而易举的抽掉我的筯,断了我的脉,让我没有任何挣扎的力气,只能任人宰割,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是帮凶。
然而,正是因为他的这份“聪明”,这份默视不理,成就了我与夏侯君曜的感情,我们原来无恩无爱,那一次,才真真正正让我看到了那个神秘帝王的心,他是爱着我的,而我极度缺乏爱。
从此,顺理成章的爱上了他,爱得痴狂,热烈。
我转身看去,隔着几层轻纱,帘幔,早已看不到他的容颜,那片空白深处,此刻,他在想什么呢?还在怨我吗?
还是……该反省一下。
嘴角透出笑容,我擦干泪水向前走去,如果易子昭真得爱我,真得怨我不给他爱的话,他谁都怪不了——我不可能爱上一个亲手杀了我娘的男人。
来到正殿,红泪已经久候多时了,看到我,她恭恭敬敬的起身行礼,恭敬里又带着讽刺,“臣妾见过殇国夫人,夫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转身在鸾榻上坐下,“你这个时候来找本宫,有什么事吗?”
“无事不登三宝殿,臣妾知道夫人最近忙的很,如果不是天大的事,自然也不会来打扰夫人大架。”她笑着道,妖邪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我,仿佛想要从中看透什么。
我轻笑垂眸,“什么大事,能让贵妃娘娘亲自来。”
“夫人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她笑得高深漠测,将一方叠得整整齐齐的丝帕奉到我面前,我冷冷看她一眼,接过丝帕展开来看。
一条最普通的丝帕,上面绣着一首寄情诗和一对并蒂莲,宫里没男子,宫人在丝帕上绣寄情诗传情是很正常的事,我略略看了一眼,笑意已浮上眼底,正要开口时,目光掠过帕子一角的绣凤,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神色变得凝重,我抬头看向红泪,“这个东西是从哪来的。”
“哦?夫人这么感兴趣,那想必是知道它是谁的喽!”她故意的道,挑眉看着我,带几分挑衅。
我冷笑,笑得冰冷阴森,“说罢,你今天来的目的。”
“皇后娘娘的东西却在一个小小的卫尉身上搜到,你说,这是不是太奇怪了?”她向前走了两步,站到我面前。
我冷冷的看她一眼,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这么说,你都已查清了吗?”
她笑,“这个自然,殇国夫人这么忙,臣妾怎么敢拿没有根据的事来你这个瞎胡闹。”
“你想怎么样?”我抬眸看着她,目光咄咄逼人。
没想到,皇后娘娘那样的聪明女子,只因为爱,落在了红泪的手里,此刻,我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刚刚听到消息说平西王有机会回京,她的事只要再拖一段就好,可偏偏就耐不住寂寞。
我在心里长叹。
“也没什么,只是现在太后娘娘不在,皇上又病着,夫人该管管这件事罢,如果你不管,那臣妾可要亲自管了。”她将帕子抽走,重新放回到袖笼里。
我不动声色,冷笑,“你想怎么个管法?”
“淫乱后宫的罪名可不小,如果殇国夫人肯帮忙的话,那她的后位一定是会让出来的,到时……你我二人,我们谁的能耐大,谁就可以坐到那颠峰之位,你觉得怎么样?”她笑着看过来,满脸上虚假让人不寒而栗,直觉得这个人太过阴险。
我冷笑又苦笑,因为皇后,红泪再次抓住了我的把柄,她口里说着我们,实际上她觊觎这个后位又岂止是两三天,她一直想要把我踩在脚下,这个愿望,直到现在还没变。
“你以为本宫会帮你得到那个后位吗?”我冷笑着道,语气有些讽刺。
她笑得比我更加冷,“看来,殇国夫人是不想帮忙了,那臣妾就只好凭自己的力量让皇后娘娘的丑行公开喽?”
我看着她,眼前这个日渐成熟的女人,头一次让我觉得这么无耐,是什么时候,红泪也变得这么精明,精明得让我害怕的地步。
她是何时成长的,竟然可以这么迅猛。
我们对峙了良久,终于败下阵来,我叹气道:“那个人呢?”
“哦,夫人指的是曹卫尉吗?夫人请放心,他现在安然无恙的在臣妾那里歇着呢!”我冷冷的不语,她又接着道:“臣妾只是看皇后娘娘对曹大人这么特殊,于是也想请他到臣妾那里喝杯茶,没想到,就有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