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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若是小姐不在了,他便不必再如此上进,又该回到从前了。
只是当一想到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个假皇帝时,采儿的心头也微微苦涩起来。
“雪儿,不要,不要离开朕。”
无心忽然在梦里喃喃,一把抓紧采儿的手,让采儿猝不及防,顺势将手抽开。
猛然一不小心,采儿的手碰到了桌子上的茶杯,幸好她伸手好,早就稳稳接住,这才不让被子碎了,惊醒熟睡的人。
只是接的动作太大,不免还是撒了些茶水出来,采儿一阵惊慌,正要拿帕子去擦拭。
可是就在茶杯放好,她拿起帕子的瞬间,整个人都矗立不动了。
就是刚才茶水撒到的地方,皇上那乌黑的头发忽然雪白一片。
采儿当然不止,茶水含碱性,无心那染发的要说呈酸性,此时酸碱综合,才会如此……
心狂跳不止,采儿的手不敢再伸过去,生怕惊醒了眼前的人,让他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什么秘密。
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采儿急忙擦了擦手上的水,往□□去。
一夜无眠,她辗转了几个来回,都想不通,为何皇上的黑发会变成白发。
她见过的白发男子不多,但立即脑海里就浮现出一张绝美柔和的容颜,不,不可能是无心的。
他是雪国的皇子,又怎么会来了轩辕宫。
一个晚上胡思乱想,也不知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采儿醒来时,屋子里早就没了皇上的身影。
只是顾盼端着东西笑嘻嘻进来,“娘娘,皇上大早离开就吩咐御膳房准备了人参燕窝汤,吩咐奴婢定要看着娘娘喝光才算。”
“娘娘?”
顾盼喊了几声,将东西放下,还伸手在采儿的眼前晃了晃。
采儿这才回神,佯装笑意,“好的,你端过来。”
吃过早饭,闲来无聊,采儿一直在屋子里闷着,她不知道这事该不该告诉小姐。
万一皇上真的是无心,那改怎么办?
“哎呀,听说没啊,昨夜尚仪宫失火了呀。”
正在采儿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顾盼和几个宫女闲话起来。
“你们说什么?”
采儿走了出去,感觉外面的寒气越来越璧人。
还有四天就除夕了,时间过得真快,可是皇宫里,就忌讳年前还出事的。
那些宫女被采儿这么一吼,全都哆嗦地跪下,却没人敢说实话。
“顾盼,你说。”
手指了指,让顾盼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再不说,仔细本宫的惩罚。”
采儿候着,让顾盼怔了怔,忽然磕头求饶了起来。
“忆妃娘娘,您听了消息可千万别被吓住,不然皇后娘娘定不会绕过咱们的。”
顾盼说着,旁边的宫女也拼命点头。
采儿做了个你们放心的姿势,顾盼这才擦了擦汗,“昨儿个,皇后娘娘带着人去了尚仪宫,用同样的方法让韩贵人也…,后来听说韩贵人不甘忍受屈辱,就悬梁自尽了,可谁知,谁知这韩贵人的尸骨还未下葬,这尚仪宫就走水了,大伙儿都说是韩贵人死不瞑目,要来向皇后娘娘索命了。”
“胡说八道!”
采儿被气地连续咳嗽了嘘声,眼里满是怒火。
那几个宫女都跪着求饶,“不关奴婢的事啊,娘娘饶命啊。”
“顾盼,你随本宫去皇后那。”
镇定了半晌,采儿忽然看了眼顾盼,此时小姐定是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她怎么能够浪费时间在这里和奴婢们置气呢?
几个人零星出了静雪斋,急忙赶到了中宫。
如月进去通报了声,走进屋子,扑鼻的一股安息香。
“怎么这么浓的香?”
采儿蹙眉,问着如月。
如月只是毕恭毕敬地作揖,使了使眼色,“奴婢怕皇后娘娘睡不好,所以,擅作主张…”
摆了摆手,采儿点点头,示意如月下去,“做得好,下去吧。”
轻步走到红纱帐前,此时褚月已微微睁开眼睛,见是采儿,急忙坐了起来。
上前一步,握住褚月的手,采儿急忙将人按下。
“小姐,你太傻了,为了采儿,值得么?”
“值得,你为了我也会如此的。”
眼中带着笑意,褚月佯装无事,却被采儿紧紧抱住。
头靠在褚月的肩膀上,采儿的视线空洞地打量着红纱帐,该不该把昨晚自己发现的秘密告诉小姐呢?
“怎么了?可是担心我信那些人的鬼话,怕韩贵人来找我索命?”
褚月浅笑着,轻轻推开采儿,认真地看着她,眼里满是安慰。
呆愣了片刻,采儿忽然点点头,可是刚想开口,又咽了回去。还是等过几天再告诉小姐吧,反正马上就除夕了。
“对了小姐,除夕年夜饭,太后说让王爷也进宫,这可如何是好?”
本是嬉笑的脸,忽然紧蹙。
太后让爹爹进宫干嘛?
虽然不知为何,但其中不是好事。
而且,除夕正是她们混出宫的好日子,这可怎么办?
“可让爹爹称病。”
褚月说着,却见采儿摇头。
“看太后的架势,即便王爷是病了,也非得入宫。说什么皇上大赦王爷,王爷不可矫情,何况他是皇后生父之类的话。”
竟会如此!
事遇波折,不免心里又憋闷,褚月的食指紧握成拳,眼里愤恨。
“那好吧,那出宫的日子再议,先过了除夕再说吧。”
※ ※
宫里的除夕是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此时不仅皇宫修葺一新,还会因此添置许多新人和物件。
今日是大年三十,一大早,皇上便吩咐内务府的人送来各种东西,有红烛,灯笼,窗花,香料。
总之各种守岁的东西一应俱全,将大殿里堆放地满满。
而皇上也想的极其周到,今年过年中宫宫人的俸禄打赏,也都由内务府包了,因此不必从皇后的俸禄里克扣。
大早,采儿便带着人来中宫请安,见到这些东西,更是笑地咧不开嘴。
她甚至快把皇上银发的那件事给忘了。
“采采,你来给我梳头吧,还是喜欢你设计的发髻。”
褚月坐在铜镜前,脸上并没有太大的波澜,这些赏赐也只是留着出宫,或者宫变时候的大点。
所以,在外面放了会,褚月便吩咐如月将东西收起。
采儿眉眼嬉笑过来,拿着桃木梳子,看了看褚月秀气的脸庞,眼中仍旧是笑。
“小姐,无论如何,今日是除夕,你定要开开心心的,何况,咱们还可以见到王爷。”
“嗯。”
褚月点点头,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采儿满意地看着,开始为褚月梳妆。
不一会儿,一个娉婷的女子,一身黑色镶边金凤朝服的贵气女子便出落在众人面前。
这几日褚月有些憔悴,所以采儿特地给她化了浓妆。
不但不耀眼,还更增添了几分成熟的气质,尤其是拿微微挑起的眉线,更是带着一种霸气。
将凤冠和一排白玉珠花插上,抹上胭脂,这才算大功告成。
“娘娘真是漂亮。”
连一直伺候褚月梳妆的徐都赞不绝口。
“好了,就你贫嘴,灌会讨好本宫,去拿赏钱吧。”
看着镜子里高挑的人儿,褚月甚是满意,乐滋滋地看了眼采儿。
“走吧,真想快点见到爹爹呢。”
两人互相搀扶,身后跟着众人伺候,一行人浩浩荡荡朝长生殿而去。
此时的游廊里,油漆重刷,每隔一米处,就挂上了欺负的红灯笼,看来一片喜庆。
微微侧眼,看着灯笼,竟然上面都写着字。
“咦,采儿,这里每隔灯笼怎么都写了字呢?”
“哦,这是文渊阁的学士们给了样本,都是宫女,太监们连夜抄写的,上面都是些吉祥福气的话。”
采儿笑着,伸手随意拿了一张下来,“看,这种是祈福求子的。”
说毕,又将纸条夹回了那灯笼上。
褚月也好奇起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伸出纤细的手,随意拿了一张。
只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她立即将那条子一扔,捂住胸口,满是惊恐。
“怎么了小姐?”
一阵惊讶,采儿急忙拉了拉褚月的手腕,而后吩咐顾盼将那纸条捡起,定睛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林静雪死’四个字。
这大过年的就看到这么晦气的东西,难免会影响了心情。
“去,去把抄写这排灯笼字条的宫女喊来!”
采儿脸色一沉,急忙呵斥,将那字条揉地粉碎。
可是顾盼刚走,就被褚月喝住,“不必去了,本宫不迷信,就不信就凭她几句话的诅咒,就能至本宫于死地!快些去长生殿吧,别耽搁了时辰。”
褚月心里暗暗想着,此事自己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不然,身边虽时冒出个定时炸弹,那岂不是寝食难安了?
摆了摆手,采儿低垂着眸子,吩咐顾盼回来,“去重新写一张上去,也好让那些奴才们仔细些!”
因为字条的原因,褚月本是好心情的,却忽然阴郁了下来。
一路直到长生殿,都没再开口说话。
此时钟鼓齐鸣,大殿里一派祥和。
金龙大殿上,无心高坐着,金冠下那张脸俊逸帅气,在看到褚月后,眼神里更是流露出一丝喜悦。
而太后,亦是威严地坐在那,只是斜眼看了褚月一会,脸色极其不好。
褚月翩跹而上,走到了玉阶前,坐到了无心的身旁,傲视着下面的宫妃和皇亲国戚。
因为是家宴,所以宾客都是些贵胄。
当在最前排看到瑞王时,褚月的脸上明显又笑了,那是一种安定。一种见到自己家人的心安。
“今日既然是家宴,大家就无须拘束。”
太后威严地一招手,和无心看了看,只见十位美人穿着纱衣款款而来。
低声吩咐了旁边的常儿,太后将自己面前的酒壶递了过去。
只见常儿拿着酒壶,就走到了瑞王面前。
“太后赏赐王爷美酒。”
常儿眉眼带笑,说毕,已是端起了酒杯,倒了满满。
瑞王的神色复杂,可懿旨不能违抗,便仰头大喝了起来。
“谢太后赏赐。”
褚月本就无心看舞,当她视线猛然扫到瑞王那边时,不禁眉头紧蹙了起来。
这太后,搞什么鬼?
“怎么,雪儿不喜欢吃这果子,这可是朕特地吩咐人从岭南快马加鞭带来的。”
无心也并不专注看舞,眼睛时不时地打量褚月,见她面前的东西一点没动,温柔问着。
勉强笑笑,褚月伸手抓了个红果子,含在嘴里。
“很甜。”
她的眼神继续扫描,终于在看到殷翼后,安神了下来。
殷翼一个人喝着闷酒,好像是感觉到了一股注目的力量后,忽然抬头,看着褚月,浅浅露出梨涡。
似是想到什么般,他猛然站起,倒了杯酒,上前一步。
“皇兄,臣弟祝你和皇嫂永结同心,也祝我殷朝国泰民安。”
没有人知道殷翼心里真实的想法,只是他说话的时候,眉眼里的真诚确实让无心听者爽朗大笑起来。
再怎么说,殷翼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弟,只要不是那老巫婆的儿子,他还是很珍惜这份手足情的。
紧紧拉着褚月的手,无心眉眼带笑,猛然一口就喝了起来。
那些妃子看着,心里也不爽利,索性就和互相闲聊了起来。
褚月也微笑着,但是当她再次看向瑞王的座位时,那里已经空空如也。
“如月,去问问王爷去哪了?”
不知怎么,褚月总觉得褚月奇奇怪怪的。
如月应声过去,不一会儿便凑近褚月的耳朵,“说是去如厕了。”
说道这几个字的时候,明显如月的脸一红。
褚月点点头,侧目微微看了眼太后,只见她一脸笑意,完全不似刚才那般阴郁,像是奸计得逞般。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皇上,臣妾不方便,去去就来。”
撵着帕子,褚月低眉轻声说了句,见无心点头,便带着如月出去。
大殿里的喧嚣依旧在继续,只是无心的视线却一直盯着自己身旁空空的座位,剑眉紧蹙。
“有没有见过瑞王,他去哪了?”
走出大殿,随意问了问,守卫立即毕恭毕敬地一指。
“娘娘,怎么是往那边去的,那里不是北苑么,前朝皇妃的住所。”
如月支支吾吾着,神色有些不好看。
褚月身子一怔,心道大事不妙,立即加快了脚步。
“快,你且回去,就说我出事了,快些喊皇上来,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摆手,推开如月,褚月急忙朝北而去。
越是走,就越凄凉,仿佛这里是与世隔绝般,并见不到一丝过年的气息。
这里对于褚月来说,还是很陌生,只是当她的步子还未跨入那荒凉的北苑时,耳边忽然一声尖叫。
“来人啊,非礼啊,非礼啊。”
褚月身子猛然一怔,还未踏入那北苑,便见几个禁卫军将一个人五花大绑了出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古代爹爹!
爹爹二字还未喊出口,便见瑞王神色忧伤地离开,嘴里还喃喃着,“爹爹没有。雪儿。”
只是看着瑞王那晕红的双颊,褚月便骤然响起那张恐怖得逞的面孔。
是她,肯定是太后嫁祸的!
“放开王爷,谁要是带走人,就是和本宫过不去。”
褚月一声呵斥,已是上前阻拦。
那禁卫军面色尴尬,双手抱拳。
“娘娘,我等也只是在这里守卫先帝妃嫔的安全,这无论是谁,胆敢亵渎先帝皇妃,都是死罪,即便是娘娘的生父,那也不例外!”
那人不卑不亢,说的褚月脸青一阵紫一阵。
“这后宫,本宫说的算,本宫说放人就放人!莫不成,你想死不成?嗯?”
褚月一甩衣袖,好不威严地一吼,惊得那些禁卫军都急忙后退,连说不敢。
“皇后真是好生威风啊!”
只听老远一声啪啪的声音,褚月急忙闻声看去,正是太后和无心,身后还跟着一队人。
不是说偷偷告诉皇上的么?
眼眸一扫,对上如月此时无辜的神色,褚月叹了口气,想必这是太后早就预算好的,就等着爹爹进圈套。
“臣妾参见太后,臣妾是这六宫之主,倘若任由任何不相干的人企图污蔑臣妾的爹爹,那岂不是不孝?身为六宫之首,执法不严,让先帝妃嫔们受损,岂不是办事不利?”
面对褚月的伶牙俐齿,太后冷哼一声。
“是么?”
那眼里全是挑衅和得意,忽然她摆摆手,大步进了北苑。
众人皆是惊诧,不过也都跟了进去。
北苑十分荒凉,刚进院子就能感觉到一阵萧瑟。
而此时,正门的屋子里正隐约一阵哭声。
“还不快来给太后请安!”
常儿呵斥一声,便见四面八方的院子里好几位年过中旬的女人被人搀扶出来。
她们个个没事似得,轻轻作揖。
只是最后出来的一个女子,依旧面若桃花,却哭得梨花带雨的。
“太后金安。”
“给众位太妃请安。”
只听见院子里各种作揖的声音,褚月则是看着眼前的人,惊诧地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此人正是,正是定太妃。
半年前定太妃出来帮自己指正蓉妃的景象还历历在目,若说她要联合太后一起来害自己爹爹,那大可不必。
可是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只见定太妃已哭得似个泪人,而她身边伺候的宫女再见到瑞王后,更是愤怒地一指。
“太后做主啊,我们家娘娘向来礼佛,与太后异曲同工,可谁料想竟然晚年还要落个名节不保的罪名,这要是太妃百年,去了地下如何颜面见先皇啊。”
说毕,连同定太妃一起哭了起来。
褚月看的真切,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你且把详情好好叙说。”
缓了缓神,褚月上前一步,拉住定太妃的手,示意她相信自己,又对着身后的人道,“皇上,太后,可否让不相干的人都离去,今日毕竟是除夕,这些烦扰,让臣妾来处理便是。”
“那姐姐万一徇私舞弊了怎么办?”丽嫔躲在太后跟前,轻轻扬了扬嘴唇,十分高傲。
看着其他人陆陆续续离开,无心的眸子也深深看向了褚月,只是唇欲张开,又合上,叹了口气。
“母后,儿臣送你回宫。”
无心怕太后再纠缠褚月不放,于是眉眼笑意地上前一步,搀扶住太后,让她神色一惊,不觉侧眼瞪了褚月一眼。
“来人,先把瑞王关进天牢,什么时候皇后把事情查地水落石出了,什么时候再放人,哼!”
太后一甩衣袖,冷哼一声离开。
采儿见众人都鱼贯而出,上前一步,走到褚月跟前。
“小姐…”
看了看采儿,褚月搀扶住定太妃的右手,而采儿则搀扶住,看着褚月脸上啊佯装出的无所谓和坚定,采儿强忍着把泪水咽下。
屋子里十分寒冷,偌大的宫殿只升了一个炉子,让里面的人都打起寒战来。
握紧定太妃的手,褚月只是笑笑。
“去唤人上我宫里取些炭火来,把太妃冻着了该怎么办?”
“嗯,也去静雪斋拿些本宫新缝制的手袋来。”
褚月和采儿像是心有灵犀般,各自打发自己的侍婢离开,她们深知,此事关系重大,越少人知道越好。
见如月和顾盼离开,定太妃的眼里也全是感激之色。
“本宫也信王爷不是那种登陆浪子,可是当时本宫实在脑袋一片空白,看见禁卫军闯入,只顾着穿衣服,脑子全是懵的。”
这是实话实说,当时定太妃就在斋戒沐浴,可是忽然窗外一个人影,她只是警惕地喊了声,便听到外面一片混乱。
接着就看见王爷闯了进来,似乎是在躲避那些禁卫军的追赶般。
褚月神色一凛,看着采儿,都觉得这里十分蹊跷。
“太妃,你可记得当时闯入您这里搜查的禁卫军长相,只要记住带头那个。”
“认的,他太特别了,左脸有刀疤。”
捂了捂自己冰凉的身子,定太妃眼里已多了许多惊恐。
这个女人不过三十几岁,在现代也算是大好年华,却偏生在这古代,呆在这暗无天日的皇宫,只能成为别人的鱼肉,侥幸生存。
当褚月和采儿出来的时候,门外已是下起了大雪。
俗话说瑞雪兆丰年,这是除夕,也就是今年的最后一场雪。
“哇,雪好大啊,小姐,您披风可暖和?”
两人齐齐走出,都是一身披风,只是褚月里面的凤袍略显单薄,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噗此。傻瓜,你自己也冷地哆嗦啊。”
喷嚏刚打完,褚月便开始数落起采儿来,捏了捏她冰凉的手。
“瞧你,这么冷,可要仔细身子,你刚小产完。”
说道小产时,采儿的脸明显阴沉下去了,可是褚月也不能说以后还会有的,那样更是雪上加霜。
只浅浅笑着,将采儿的手握地更紧,好把自己的暖度一点给她。
视线微微倾斜,却不经意打量到宫门外一抹明黄色的身影,正打着打伞,在雪地里站着。
“小姐,是皇上。”
采儿的视线顺着褚月看钱,轻轻松开自己的手,“小姐,过去吧,我在这里等顾盼来送伞。”
嘴上是钱钱的笑意,采儿推了推褚月,“去吧。”
“你怎么来了,也不怕冻坏了,惹地太后不高兴?”
褚月埋怨着,却被无心一把抱住,揽在怀里。
“娘子在替自己的夫君操理家事,相公当然要表现一下啦。”
眉眼里带着笑意,无心说着,就把伞猛然丢掉,将褚月打横抱起。
只见那伞落在雪地里,明黄色饿如一朵艳丽的菊一花。
本是惊呼出口的人,却被禁锢地跟紧。
“不许动,你动一下,朕就亲你一下。”
“你,无赖1”
小拳头在那巨大的胸膛上捶打,被无心这么一闹,褚月倒是觉得本来阴郁的心情大好了起来。
索性如一个娇嗔的闺妇般,窝在自己丈夫的怀里。
小李子看着前面虎步而行的人,急忙捡起雪地里被抛下的伞,小跑着跟了上去,拼命地摇头。
这皇上要是被雪淋病了,叫他如何担待啊,皇后也真是的,一点不体谅皇上。
小李子心里嘀咕着,可是一不留神,踉跄栽进雪地里了。
“小李子,你就别跟着朕了,赶紧回御书房烧点热水去,快去!”
浅浅的笑,这是第一次,小李子见到皇上对自己笑,他差点没挣扎起身又栽进雪梨。
连续哈腰了好几下,这才屁颠屁颠地离开。
“你笑起来真好看。”
手轻轻抚摸上无心的侧脸,有一瞬间,褚月已经把他当做殷青钺了,可是很快,她猝然清醒,又沉下脸去。
“怎么,还在为你爹爹的事烦扰?”
不置可否,褚月点点头,手已从无心的脖子上放下,继而环住了他的腰。
“只要你说一句,朕就可以放了他。”
似是十分不自信,无心的眸子深深打量着怀里的人,却发现她修长的睫毛忽闪,耳边是均匀的呼吸声。
而她已在自己怀里沉沉睡去,看着大雪如鹅毛般打在她乌黑的发上,无心低下头,狠狠亲吻。
过了元宵,他就会以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天下,不知道那时,怀中的人会如何?
长长地看了眼雪地,过完年,他就不必再用殷青钺这副臭皮囊了,只要将殷青钺找出,然后杀了他,带回皇宫。
到时候再由太后说出自己皇族血脉的身份。
※ ※
采儿站在北苑门口,等了多时却未见顾盼,不禁自己冒雪走了出去。
犹记得在风流院和青然王爷打雪仗,堆雪人的情景。
漫步在雪海里,鼻尖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让采儿不禁朝宫墙一处看去。
哇,满树的冬梅,此时已不是浅粉色,而是微微血红,看上去美极了。
手轻轻抚摸上去,生怕伤了这些生命。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是褚月以前无意念道的句子,采儿觉得这诗句甚是美,便记了下来。
只是她面色桃花般地笑着,轻轻脱口,便听到耳边一声拍掌的声音。
甚是惊恐,采儿退后几步,猛然回头,却正好对上殷翼那清亮的眸子。
“王爷。”
刚想要作揖,却被殷翼爽朗地搀扶起来。
“忆妃嫂子,该是臣弟要行大礼的。”
殷翼笑着,那好看的梨涡一如当初。
只是当采儿的眼神不禁打量到殷翼身后的顾盼时,神色忽然沉了下来。
此时顾盼正一脸笑意地跟在殷翼身后,将那伞高高打起,当真是人如其名,顾盼神飞啊。
“去给你们主子打伞吧。”
殷翼未看身后的顾盼,而是看着采儿,似乎有话想说,却又迟迟未动嘴。
像是发现了眼前人的局促,采儿忽然笑了起来。
“王爷有话要说?”
看着眼前女子温柔如水的眸子,殷翼忽然十分青涩起来。
第一次喝采儿相见,是在他的王府,当时她和皇后嫂子一起宫女打扮,当真是让自己吃了一惊。
之前他的目光都过多地停留在嫂子身上,却不想她,居然也如此温婉多情。
手指微微轻颤,殷翼不好意思笑了笑,“也无事,就是觉得忆妃嫂子的诗句,甚好。”
“噗此,原是如此啊,这些都是跟小姐学舌来的,王爷见笑了,顾盼,你将自己的伞给王爷吧,我们共打一把。”
看着此时殷翼黑色的朝服上全是雪白的细碎,采儿急忙吩咐。
顾盼一听,眼里含着笑意,急忙应了声,走上前去,只是任凭她怎么表示,伸出那雪白如玉的手,殷翼似乎都无动于衷。
悻悻退了回来,顾盼的脸色已经十分不好,并偷偷瞪了眼此时殷翼注目的那张脸。
心里不禁愤恨一阵,这忆妃有什么好的,以前不也是当奴婢的么?
不就是仗着皇后娘娘还爱惜这奴婢,她才这么得势的么?
想自己花容月貌,要是皇后也垂爱的话,指不定就嫁了皇亲国戚,王孙贵族呢。
采儿与殷翼闲谈着,两人始终冰冰有礼,却不知顾盼的狠毒心思。
“王爷,雪大了,早些回去吧。”
边说着,采儿已上前一步,抽出自己衣襟前的帕子,伸手去给殷翼擦拭朝服上的雪。
只是手动了一会,却正好碰触到殷翼的大手,不禁猛然一缩。
“王爷,本宫还有要事,就先告退了。”
说毕,招呼顾盼,大步匆匆离开。
只是那白色的丝巾,如雪花般飘落,殷翼猛然接住,这正是刚才她为自己小心擦拭的那张帕子。
自小他的母妃便死了,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帮他擦过衣襟的雪。
这,仿佛是第一次,让殷翼矗立在雪中,呆愣了好久。
帕子送上鼻尖,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殷翼小心地将那帕子收好,将他当做一次游园惊梦的回忆。
她是皇兄的女人,自己断不可有非分之想的。
※ ※
回到静雪斋,采儿箭步踏入大殿,坐到乌木雕花椅子前,端了杯水喝下。
顾盼进来,将茶碗收走,就要离开,却被采儿一声吼住。
“你近日怎么去那么久?”
本是满腔怒火的人,一下子以为是采儿在兴师问罪,不禁秀眉一拧,翻转身来,表情淡漠地跪下。
“娘娘,雪下那么大,您也该估计下奴婢才是啊,不然滑到了,该怎么办?”
顾盼那不卑不亢的神色,恍若自己根本没做错事般,一副盛气凌人的姿态。
怕滑到?
像是听到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般,采儿默默念着顾盼这句话。
不禁掌心猛然一拍身旁的茶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