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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婆和诸位官夫人都在里面帮忙,王妃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她没办法对主子说女人生孩子本就凶险,要是能平安产下孩子,母子均安,现在这些都不算什么,往后好好的养养,便能养回来的。
“本王要进去!”
“王爷,男人不可以进产房的,王妃正在紧要关头,您就让她专心生孩子吧。”王嬷嬷用身体拦着门。
“我听你在放屁,你没见她嚎个不停……”他急得抓耳挠腮。让他在这里等,那不如把他架到火上去烤。
现下的他哪还有半点平时遇事的沉着稳重?就只是个担心妻子的平凡丈夫。
“王爷,老奴求您了!”
紫郧被王嬷嬷硬在那,听着鱼小闲的哀嚎,身子凉得好半会儿都暖不过来。
忽然,婴孩的啼声打破了僵持的场面,房门被打开,一个婆子那脸笑成了菊花。
“恭喜、贺喜王爷,王妃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生了?母子均安吗?”他呆呆的说,木木的表情好一下子才像慢慢回春的土地,逐渐有了生气。
“是啊,恭喜王爷,是个带把的!”稳婆出来了,把出来报喜讯的婆子挤到一旁。
“都有赏!另外让人去酒窖里把那上百坛顶好的老酒都给抬出去,让他们同乐,不醉不归!”他出声。
“是。”守在门外没敢进来的汪管家笑咧了一张嘴,用肘顶了顶已经傻了的狗剩子,躬身办事去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王爷有嫡子了。
“王爷,看看世子吧。”稳婆把那不哭不吵的婴儿献宝似的往紫郧面前递过去。
紫郧定定的看了眼那裹在丝绸布包里,闭眼嘟嘴的无毛丑小子一眼,便越过稳婆进房里去了。
他一心惦记的是那替他生儿子的女人。
产房里虽是收拾过了,仍隐隐带着血腥味,鱼小闲半闭着眼,疲倦的卧在床上,直到手里觉得一紧,感觉到暖意,这才挣扎着睁开眼。
“看见儿子了吗?”
“嗯,真丑。”他笑着,因为太过用力,眼角起了细纹都没感觉。
“嬷嬷说等开眼后人精神了,就会换一副样子了。”刚出生的婴儿要是长得霹雳无敌俊美,那才奇怪。
“谢谢你。”紫郧不知道刚生产完的女人能不能碰,为了以防万一,他只敢握住她的双手,紧紧的,不放。
滕王府,今日双喜临门,坎儿井完成、王爷有后,举州欢腾。
凉州一年一个样。
见风就长的无齿小儿满周岁了,每日蹬着短胖的小腿让奶娘追得好不辛苦,就连娘亲叫唤有时也不是很爱搭理,唯有困了、饿了的时候,才非要那身上有着不一样气味的娘不可。
至于他爹,他就半点多余心思都不敢有了,叫他站就站,乖得很,在外面捣坏了人家葡萄田里的种苗,回来屁股挨了揍,竟是乖顺得像小羔羊,连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在王府,一物克一物,这食物链有得很。
既然孩子主意多着,鱼小闲也不是那种非要把孩子拘在身边的人,何况有奶娘和一干婆子丫鬟和小厮跟着,只要不是太出格,是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只要他记得回家便好。
老实说,她也忙得很。
她看着修渠的工人和筑路的工人每日为着填饱肚皮四处找吃的,便想出了这么个一劳永逸的法子,那就是将五花马分店开到凉州,管吃、管饱,也收散客,打着大小通吃的主意。
馆子半年前开幕了,她也因应这地方的气候,把菜单做了微调,又看卜氏是个能干的,虽然针线不算很出挑,但对人事却很清楚,在针线房几个月竟是和上上下下的人都处得不错,这么能干精明的女子怎好闲置了?问她愿不愿意替她掌馆子,卜氏回去思考了一晚,便点了头,鱼小闲问她为什么,这可是抛头露面的事,未出嫁的女子多数是宁死不肯的。
就听她说:“奴婢人虽然在针线房,但多少听得到王爷和王妃感情如何甚笃、甜蜜恩爱,我思来想去,这样的情况我就别说心有他念,就连王爷也不会来看奴婢一眼,这条路既然不通,奴婢总得替自己图谋前程。”
鱼小闲很是赞赏,“能知道自己要什么是最好的,总比那些个胡涂的强,我可以允诺你若是将馆子掌得好,不拘时候,我会把契书还给你,让你自由,到时候由你自己寻找婚配的对象,若是想继续留在馆子里,那也由你。”
这可是多大的诱惑?卜氏给鱼小闲磕了头,自己用不着在一棵树上吊死,这已经是她想都没想过的好事了,如今她的未来是可以有希望,可以看得见光彩的,只要她努力!
连着饭馆,酒庄日前也开张了,她让汪管家的大儿子汪二管着,暂时也不急着要把成品做出来,而是让汪二盯着将晾房盖好。
紫郧来看过,觉得十分新奇,“这房子四处都开了孔,有何作用?”
“这是晾房,利用阳光的热力曝晒和风力穿透,风干及加热就能把新鲜饱满的葡萄烘制成葡萄干。”
紫郧可以想象当那些绿绿紫紫的葡萄挂满这晾屋的时候,会有多精彩,“看起来,我修路的活儿,不加紧赶工不成了。”收获的葡萄可以榨成汁、晒成葡萄干、酿成葡萄酒,货物要往外送,没有一条平坦的路,会损失多少商机?所谓要致富必先修路,便是这个道理。
再加上迁来凉州置宅落户的人只多不少,许多人牵家拔根往这里来,就连商人嗅到此处的商机,骆驼帮、马帮也是络绎不绝。
凉州的繁荣,指日可待。
七年过去——
如今的凉州已不复旧时面貌,整个凉州外围一行行参天白杨树郁郁苍苍,盛夏的季节走进城里,家家户户可见爬满各色各样葡萄藤的棚架,溪水潺潺,触手冰凉,河流两岸,田园苍翠;市集里,一眼望去,也全是又肥又大的瓜果,鲜葡萄、西瓜、甜瓜、哈密瓜……甜蜜多汁又便宜,即使隆冬也有得买。
这里的人民,日子是越过越好了,每个人脸上多是乐呵呵的笑容,以前苦得能渗汁的容颜是再也瞧不见了。
而依旧矗立的滕王府在这些年又添了一位小公子、一位小郡主,滕王夫妇忙碌之余,做人大计竟都没落下。
这一曰,夫妻俩去外头散了一会儿步回来,紫郧把鱼小闲手里抱着的百姓送上的什物交给下人,回头见彩霞满天,紫郧把她的手拿起来贴在脸上,忽道:“我好久没有吃王妃亲手做的牛肉面了。”
“去年腌的酸菜这时节正好可以开瓮,我去厨房给您擀面条,您给我生火吧。”
“得令!”
人的日子要往后过,光惦记坏的,不惦记好的,是过不下去的,两人手牵手,你手中有我,我手中有你,这日子便可以一直一直的过下去!
尾声∝京团圆
从京城来的信,一封急过一封,大长公主被亲生大儿子造的孽气得不行,怒急攻心之下逆挟痰上壅,卒然倒仆,中风了。
这大长公主的大儿子受封平郡王,打小衔金汤匙出生,大长公主是疼逾性命、有求必应,养成他无法无天的霸王性格,他底下两个兄弟也是不让人省心的主,不过比起他来,还是差了一截。
这回,这位平郡王居然招惹上皇帝的女人,他进宫赴宴时在御花园偶遇一名秀女,虽说还未被皇帝宠幸过,但毕竟已算是皇帝的人。他花言巧语地迷惑了那秀女,哄得她直信这位郡王有法子把她弄出宫,与他暗地里行了那苟且之事。
他还大言不惭的说:“皇帝是我舅舅,他的女人那么多,又是个老不死的,甥儿替他效劳效劳也是应当的。”
此事被太监发现,东窗事发,龙颜大怒,要将那平郡王问罪,人已削去封爵,目前关在宗人府里,以皇帝的震怒状况来看,杖毙打死都不冤。
大长公主大急,极力奔走之下却是营救无法,想起了远在西北的紫郧,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他速速回京,一起求求皇上,也许可以为儿子求得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