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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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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如弦慢条斯理的起身,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从旁边的几案上拿过那册先前被他撞掉的书,他翻开书册,看见夹在里头的几张画。

「杜大哥——」见状,她惊叫一声,伸手想夺回那几张画,但被他避开了。

杜如弦利落的打开第一张画,映入眼中的画作令他抬起了眉。

见被他发现了,王曦怡讪讪的摸了摸鼻子。

「这是你画的?」他慵懒的嗓音透着一抹惊讶。

她默不作声。

杜如弦不容她沉默,追问:「为何画这种淫画?我以为只有那些不入流的画师才会画这种淫秽的画。」

王曦怡轻咬了咬下唇,知道他定是瞧不起她,她不平的抬起头,直视着他,义愤填膺的说道:「我知道在你眼中,这种画定是上不了台面,甚至是不堪入目,可你不愁吃不愁穿,又怎么会知道我们的难处,为了养家猢口,就算再低贱卑微的事也得做,当一个人连温饱都顾不了时,气节风骨算什么,何况圣人也说过,衣食足而后知荣辱,若是衣食都不足,连要活下去都不容易,要那些荣辱又有何用呢?」

听完她所说,杜如弦的眼神沉了沉,半晌没开口,片刻后才出声问:「你画这种淫画多久了?」

她有些委屈的回答,「我才刚画第一张,就被你看见了。」

杜如弦看她一眼,再翻看夹在书里头的其它几张画。

她来不及阻止,紧张的吞咽了下唾沫,暗自冀望他没看出来,那艳画上的人物是仿他而画。

杜如弦目光停留在自个儿那张肖像画上,再翻阅其它几张,抬起脸时,神色阴沉的冷哼。「你为了谋生替人画淫画,我也无法苛责于你,但你拿我来画淫画,这又是何道理?还有这张,我瞧着怎么那么像你前些天拿给我的那张杨家千金的画?难不成那张假画就是出自你之手?」

见他目露寒光的瞪着她,王曦怡很想夺门而出,她蓄意隐瞒的事就这样在他面前曝露,她想死的心都有了。思及手头上这阵子赚的银子还不够多,还须再寄住在杜家,因此不能得罪他,她讨好的露出笑容,好声好气的开口。

「呃,这件事我可以解释。」她一边说一边着急的寻思着要怎么为自个儿开脱。

杜如弦斜眼瞥看她,一副等着看她如何狡辩的模样。

「事情是这样的,首先呢,这艳情画上头的人绝不是杜大哥。」她坚持不称自个儿画的是淫画,而以艳情画称之。

「是吗?」懒懒的语气轻哼了声。

她暗自抖了下,脸上的笑容又再增添了几分,「真的,我岂会亵渎杜大哥这般丰神俊秀的人物,这幅杜大哥的肖像,是我先前仰慕杜大哥的才情与风范而随手绘下的。至于这幅仕女画,是那日我替杨小姐带信给杜大哥,在一旁瞧见信里头那幅画而生起的灵感。」

他那双沉深的墨眸睐她一眼,嘴角微勾,似笑非笑,「我怎么瞧着那淫画上头的人有几分像我呢?」

「怎么会呢?」她从他手上抢回那几幅画,指着那幅艳情画,说得信誓旦旦,「这画上的男子哪有一点像杜大哥,你瞧这眼这眉这鼻这嘴,哪里有半点像?这是我先前摆摊时,观察附近的贩夫走卒后随手所画,绝不是依据杜大哥的模样所绘。」

她这会儿万分庆幸自个儿有先见之明,没拿他的原样来作画,而是改动了几个地方,因此这画只有三分像。

杜如弦没出声,只拿着一双辨不出情绪的幽深眼神睇看着她。

觉得他那双沉凛的眼神彷佛看透了自个儿的狡辩,王曦怡手心紧张得都湿透了,背部也汗淋淋的。

须臾后,他终于开口,「你要画这种淫画也不是不行,你今儿个见过张成那几个人,你就把他们几人的模样如实给画进去。」

「蛤?」她吃惊的张了张嘴,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杜如弦慵懒的嗓音透着一抹笑意,「我让你把张成他们几人的相貌完整画进淫画里。」

她会意过来,他是要她拿那几个人来画艳情画,有些错愕,「这、这样好吗?」

「好,怎会不好。」他这人素来心胸狭隘,他们敢在背后嘲讽他,他只是让他们被画入淫画里,巳算是小惩了。

她有所顾虑的道:「万一被他们知道……」

「有事我替你兜着,你尽管画就是了。」他语气虽仍是慵慵懒懒的,可那眼神却不容她拒绝。

王曦怡很怀疑,这么做真的不打紧吗?拿真人来入画,画的还是艳情画?!

王曦怡受杜如弦所迫,将那些人画入艳情画里,画好一批画,这日午后,她将这些画送去封澐书肆。

在等书肆老板陶东宝看完她所绘的那些画时,她有些不安的杵在一旁,心忖她拿那些人来入画,这陶东宝定看的出来,这些画若是付梓印了出来,免不了会得罪那些人,陶东宝应当不会用她画的这些画,她心里已有被退画的准备了。

讵料,陶东宝看完后,竟拍着她的肩大加赞赏。

「好,你这些画画得太好了,亏你竟想的出要拿这几人来作画,这几人在钦州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文人,这画要是印出来,不须多久想必就会被抢光。」陶东宝那张阴柔的俊脸笑得乐呵呵的,从挂在腰间的钱袋里掏出了几枚碎银递给她。

「喏,这些是当初咱们说好的画酬,你回去再接再厉,继续再画一批过来,我给你加两成的画酬。」

第2章(2)

她目瞪口呆的接过那些银子,不敢相信陶东宝竟然愿意用她的画,还要她继续画。

「陶二爷,用他们来入画真不要紧么?」陶东宝出生在官宦世家,在家排行老二,在钦州经营的这家封澐书肆颇有规模,来往的文人不少,因此附近一带的人都称呼他一声陶二爷。

「不过是几个酸腐的书生,我还应付得来,你照画就是。」若是钦州城的人看见张成这几人被拿来画成淫画,定会为了看他们的笑话而来买画册。

这人啊都喜爱看别人出糗,尤其越有名气的人越想看,陶东宝搓着下颚,心里寻思着,要说这钦州最有名望的人莫过于杜如弦了。

想当初他年仅二十一岁就高中探花,且又生得俊美无俦,在钦州可是大大风光了一场。

但接着思及他那睚訾必报的性子,他暗自抖了下肩,决定还是不去招惹这人。

回去的路上,王曦怡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进了医馆,看见里头有不少来求诊的布,瞧见弟弟正扶着一名行动不便的老人家要过去给杜大夫看,她上前去帮忙。

那日她同弟弟去找杜大夫,向杜大夫提了弟弟想跟着他学习医术的事,杜大夫也没多加考虑,一口就答应了,因此自那之后,弟弟便跟随在杜大夫身边帮忙做事,一边同杜大夫学习医术。

将老人家安顿好,她瞥见有名妇人背上背着个孩子,手里抱着一个,身边还带了三个年幼的孩童,于是上前领着她到一旁坐下。

「陈嫂子带了这么多孩子,是哪个病了?」她随口问了句。这陈嫂子的丈夫在坊市里摆了个肉摊卖肉,因此两人也算相熟。

「是我背后这个小女儿,她这几天每次喂完奶就吐,整日整夜哭闹不休,也不知是怎么了,这才带来给杜大夫瞧瞧。」

王曦怡帮忙抱过她怀里那个约莫一岁大的孩子,好让陈嫂子解下背后的婴孩。

陈嫂子解下小女儿,抱在怀里,朝王曦怡笑了笑说:「出门时她还在哭呢,这会儿八成是哭累睡了。」她腾出一只手说:「来,把孩子给我吧。」

「你一次抱两个不好抱,这个我先帮你抱着。」

「那就多谢了。对了,王公子,我家那口子说要寄些东西回老家去,能麻烦你帮忙写封信吗?」

「没问题,那信里要写些什么?」

「我家那口子腌了几块肉干要送回去给家里的老人家,还要再送两百文钱给他快成亲的妹妹当嫁妆,本来他妹妹出嫁他是打算要亲自回去一趟,可摊子忙,孩子又小,走不开,这才托人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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