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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总是听大哥说,听静宁说,而这一回,她虽然没参与,但至少她瞧见了。
“秀儿,身体别探出去。”坐在顶层的亭阁里,四周只有梨木雕栏,文世涛提醒妹妹,就怕她太靠近雕栏,风太大,一个不小心就将她给吹下楼去。
“嗯?”她头也不回地应着。
“秀儿,别人在说话时,你要看着,要不然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说什么?”文世涛轻轻地扳动她的下巴,强迫她正视自己。
这动作倒也不是很特别,但文执秀一瞬间红了脸。
“秀儿,是不是身子不舒服?”一见她颊上的红晕,文去涛随即探手抚上她的额。
“大哥,今天很热耶。”不要因为她脸上发烫就认为她又不舒服了,她只不过是……又想起那个男人罢了。
他像道强烈的光芒,霸道又强硬地照进她黑暗的梦境,温暖了她冰冷的地界,那么蛮横地占据她的视线,教她一遇上熟悉的场景便想起他,想起他说的话、他做的事……和他的拥抱。
想着,一张脸更红了。文执秀欲盖弥彰地扇着风,嚷着,“哇,今天真的很热呀。”
“小姐,喝点凉茶。”静宁立刻奉上茶,抽出腰间的扇子替她扇风。
“静宁,谢谢你。”
静宁淡笑着,听到后头有声响,直觉回头探去。
“当家的。”来者唤着。
闻声,文世涛回头探去。“郑掌柜?是古玩铺发生什么事了吗?”除了钱庄,文家近年经营的事业也越来越多样。
“不是古玩铺,而是宫内的御雕师今日提早出宫了,不知道当家要不要见他?要是错过了今日,他晚一些可就要前往古浚城了。”郑掌柜急声道。
文世微蹙浓眉。“不是听说三天后才出宫回家乡的吗?”
文执秀见状不禁笑道:“大哥,你去吧,我在这儿不会有事的。”
“可是……”
“大哥,有静宁在啊,你不相信她吗?”她保证道:“晚一点我就回府,好不?”
文世涛想了下,轻抚她的头。“好吧。”再看向静宁郑重叮嘱,“别离开小姐一步。”
“是。”
文世涛这才和郑掌柜匆匆离去。
文执秀看着溪上百来艘的柳叶舟,摇头说:“唉,这未婚男女的节日,大哥也没过过呢。”
“爷儿很忙。”静宁道。
“可是,这节日是不分男女的,我从未见过有哪个姑娘拿着双头菱到咱们府里。”她遍着嘴,看向贴身丫鬟。
大哥可是京城数一数二的美男子,这京城里的姑娘是怎么着?全都这般不识货?
“小姐,双头菱不是这么容易找着的。”
“真的吗?”她眼睛一亮。
“可别跟我说,你想去划舟。”静宁笑咪咪地道。
“嘿……”文执秀难掩期盼地笑着。
“别傻了小姐,就凭你也想划舟。”静宁立刻换上后母脸孔。“到底是舟划你,还是你划舟?”
“把我瞧得这么扁……”
“刚好而已。”静宁淡笑着。
“哼……”她皱皱鼻子,继续感受过节的热闹,眼角余光瞥见静宁看向后头,她也跟着看去,瞧是钱庄的掌柜走来,她微扬起眉。
大哥都这么忙的吗?还是巧合?才休息一日,人都找上门来了。
她瞧静宁和钱庄掌柜咬着耳朵,然后前者一脸为难地攒起眉,她便大略猜到,轻声道:“静宁,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可是……”为难极了,她不想丢下小姐一人,可是钱庄有急事要找爷儿,这事偏又耽搁不得。
“你以为我一天到晚都会出事吗?”她好笑地看着她。“去吧,早点回来。”
静宁想了下,道:“小姐,这样吧,咱们换个地方看,好不?”
至少,不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她已经犯了一次错,这回绝不能再犯。
于是,静宁带着文执秀下楼,寻找樊入羲的帮助。
“没问题,有我在,要是还有人敢动执秀一根寒毛,我就把对方给宰了。”樊入羲笑嘻嘻地说着没什么杀伤力的大话。
“樊爷,麻烦你了,奴婢去去就来。”
“不急,慢慢来,反正有樊大哥在。”文执秀摆了摆手,目送贴身丫鬟急匆匆离去。
等人一走,她不禁垮下脸,在一楼完全看不到方才壮丽的场面,让她有点扫兴。
亏她今儿个心情好,身体好,却只能待在一楼雅间看风景。刚刚在顶楼,那景致多好呀……
樊入羲看着她的背影,蹑手蹑脚地走出雅间,不一会,走进另一个人,无声无息地来到她身后。
文执秀兴致缺缺地看着远方,突地发现有抹影子罩来,她回头,瞧见来人不禁一愣。
忍不住又眨了眨眼,再瞧,依旧是他。
“执秀。”他笑唤。
她直瞅着他,脱口道:“樊大哥呢?”方才陪着她的人明明是樊大哥呀。
“他有事。”
“是喔。”她腼腆地朝他一笑。“鬼爷,怎么会有空到这儿?”
同时想到那日他说,他放不下她……他为何放不下她?她跟他素昧平生,何来放不下她这种说法。
她很介意,却不知该从哪里问起,就怕问得太多,显得自己过分介怀。
“鬼爷?”
“有什么问题吗?”瞧他表情古怪,她不解自己哪里说错。
难道她唤错名字了?可是大哥明明说他叫范姜鬼的,当时她还觉得这名字取得好怪。
“是谁跟你说我的名字的?”他缓步走向她。
“我大哥。”难道不是大哥说错,是她搞错?“我说错了吗?”
范姜魁笑而不答,直到走至她身旁坐下,探出长指,在她面前比划着。“是魁,不是鬼。”
他想,许是小鼻子小眼睛的文世涛故意这么唤他的。
真是的……他像鬼吗?
原来真的是自己搞错了……文执秀不好意思地垂下长睫。“对不起。”真是的,大哥怎么不纠正她。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的确是有人觉得我跟鬼没两样。”他讪笑着。
在商场上,他很清楚有好些个人对他极为不满,私底下喊他鬼爷的也不是没有。
“才不是呢,你待我这么好,怎么可能是鬼?”她急忙道。“是我搞错了,我还一直想,怎么会有取名为鬼呢,这字……太怪了些。”
“喔,你觉得我待你好?”瞧她尽管羞得满脸通红一双眼还是瞧着他,比起过往那些爱慕他的姑娘而言,她态度大方却不令人觉得露骨,很对他的胃口。
“是、是啊,你救了我……”她纤浓长睫微颤着。
她不该再看着他,看得自己心跳如擂鼓,快喘不过气了,可是大哥说,不能不看着人说话……
“就这样?”他微扬起眉。
“毕竟我们两家交恶,你明明可以不理我的,但你却救了我,胸怀非常宽广。”说着,向窗外的眼又偷觑着他。
“这跟胸怀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笑得戏谑。
“不然呢?”
他垂睫瞅着她,学她看向窗外,突地转开话题。“想不想划舟?”
她本想追问,但听他话题一转,忍不住露出一记苦笑。“想是想,可是不能。”
“为何不能?”
“大哥不准我碰水。”她被禁止的事可多了,多到数都数不清,但为了让大哥宽心,她会一一做到。
“怎么,你一碰水就会病倒?”他皱起眉。
“我的身体才没那么弱,是大哥不放心,以为我还是个病秧子。”
她的身子骨是差,但绝没有差到连水都碰不得的地步,与其说她碰不得水,倒不如说她是被大哥严禁碰水。
“不过,又是谁说划舟一定得要碰水?”
“总有万一嘛。”她也不希望又出意外,惹得大哥自责。
“搭我的柳叶舟,绝不会让你碰上半点水。”
“真的?”
“那可是我范姜家造的船,是我亲自设计的,从没翻过,还能够一路破开菱田,想要采菱,搭我的柳叶舟,绝对事半功倍。”他说着,眸底有抹骄傲。
他范姜家的船和马车可是远近驰名,就连邻国也争相下单。
“你的意思是,要邀我划舟?”她问得小心翼翼,就怕自己会错意。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