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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又过了几月,终于迎来了梓汐十五岁的生日,也是办及笄礼的日子。这及笄礼就相当于现代的成人礼,过了这天,梓汐就是一个成年人了,按照这里的规矩,她是可以嫁人生子的了。而这也标志着距离她和秦逸阳的订婚礼也没几个月了。
一转眼梓汐来这里已经十五年了,承蒙夏怀渊和薛柔的庇护,梓汐没经历太多的风浪,也没受过任何的委屈,可是至于以后的路就是要靠她自己走了。夏怀渊薛柔再宠她再,也不可能干涉梓汐嫁人之后的事情。
及笄前一天的晚上,梓汐是和薛柔一起睡得,把夏怀渊赶去了书房,初晓也想和她们一起,但他都八岁了,也被夏怀渊黑着脸拉走了。这个小子,人小鬼大,那天突然问梓汐是不是马上就要嫁给秦逸阳了,说的时候小脸蛋鼓鼓的,像个小包子一样。把梓汐弄得一愣,捏着他的小脸问他不是最喜欢逸阳哥哥的吗,怎么嫁给他不好吗。
初晓幼时对逸阳的崇拜十分狂热,每次都要突出重围和他说话,然后两个人聊一些梓汐不感兴趣的事情。梓汐一直觉得梓汐这个姐姐做的很失败,因为初晓从来没用过那种崇拜的目光看过她这个姐姐。
却听初晓说道:“那姐姐,你嫁人了,还能回来看初晓的吗?”
梓汐突然有些心酸,“当然啦,你也可以来看我啊。而且还有好几个月呢。你这个小家伙,是不是突然觉得姐姐好伟大,舍不得我啦?”
他这次却没有反驳,只是扁扁嘴,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从未对梓汐表达如此的依恋,这次是真的舍不得了。
这夜,是梓汐从十岁以后第一次和血肉内一起睡,她心中有着小小的兴奋,薛柔像小时候一样,帮她梳了头发,柔柔的手滑过发丝,是梓汐前世从未体会过的母爱。薛柔是个温柔而刚强的女子,她对梓汐和初晓从来都是温声细语的,即使他们做错了事情也是循循善诱,不曾训斥。可对别人,她又是那个端庄贤惠的二品夫人,从未失了夏怀渊的面子。梓汐很感激,这是她的母亲。
及笄礼这天,天气不错,阳光热辣辣地普照着大地,前来的宾客不少,都是各家的夫人,倒不是因为梓汐的面子有多大。而是因为夏怀渊水涨船高的官位和天子近臣的身份。这些年来,随着朝廷上皇上和四王的关系越来越紧张,颇有一种拔剑弩张的气势,官员们也忙着探听圣上的意思,所以很多人来巴结夏怀渊,想进一步体察圣意,当然,大部分都失望而归了。
一大早,梓汐就被薛柔拉了起来,导致她还是睡眼朦胧的严重睡眠不足,外面的太阳也只是透出了微微的光,薛柔让宋妈给她上妆,这种大型的诚,薛柔是信不过梓汐自己的。她服从的坐在镜子前任人摆弄,只感到脸上像涂墙一样,被涂上了厚厚的一层。直到她的感觉都麻木了,宋妈才开口说好了。
梓汐小心的抬眼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生怕掉下来一堆粉末,当然都是她多虑了,她们用的胭脂水粉都是贡品,断不可能如此劣质。
不得不说夏怀渊的遗传基因并不强大,如夏梓瑶酷似赵姨娘一样,梓汐也越来越像薛柔了,嫣红的唇,白皙的面,黛黑的眉,高高的额头透出一种别的女儿家没有的傲气。这样的脸今天就要被世人看到了。
薛柔看着梓汐,很满意。“我的汐儿这么美,可惜马上就要便宜逸阳那个臭小子了。”一听这话,红晕迅速的爬上了梓汐的脸。
接下来就是让全福夫人来给梓汐绞面,薛柔特意请来了华氏,华氏年少出身高门,后又一生荣华富贵,儿女双全,父母健在,又是一品诰命,是再合适不过的了。京城里如今的全福夫人也不过五位,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夫人。
华氏拿着细细的红线在梓汐的脸上滚动,有些许的疼痛,让梓汐微微的皱起了眉,华氏笑着安慰道:“咱们汐儿这皮肤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呢。再忍一下就好了。”
绞面后梓汐又带上了薛柔特意为她打造的一套纯金头面,穿上了绣娘为她新做的罗裙,上好的云锦,华丽的很。可惜的是这一身差不多十几斤的重量,要不是梓汐有功夫在身,难保不被压弯了腰,不知其他闺秀是否也是如此。
外面观礼的夫人们已经准备好了。吉时已到,梓汐被丫头小心翼翼的搀扶着出去了。
刚进正厅,便听到一阵阵的抽气声,大多数的夫人是被梓汐的容貌所震慑了。这几年,梓汐一向是深居简出,疲于应酬的,所以见过她的夫人并不多,只有京城里一直流传着她空有美貌,无才无德的流言。薛柔年轻时便是出了名的美女,所以很多人猜测梓汐容貌鼎盛,却也没想过如此的出色。却也暗自嘲笑惋惜她的德行。
世人皆是如此,觉得一个女子,有了美貌,便自动忽略了她的才能,当真是肤浅至极。
华氏同时也是及笄礼的正宾,夏怀渊和薛柔则坐在主人的位置上。司者由夏梓瑶主动担任,自从那日梓汐和她谈过之后,她的心态好了很多,也开始和梓汐走动起来了。而赞者则是请的荣华郡主的女儿钟思蓉了,也是梓汐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
按照流程,迎宾,就位,开礼之后就是梓汐需要进行的一系列礼节流程,她*地面向西方跪坐在笄者席上,钟思蓉象征性的为她重新梳好了头发。主家紧随正宾之后相陪,等着正宾净手,拭干。
然后梓汐改变方位,面向东方,正宾双手高举高声祝辞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又为笄者加笄,钟思蓉又陪梓汐回房间换下了之前的罗裙。
之后便是跪拜父母了,一拜父母以谢养育之恩,二拜正宾以示尊敬长辈,三拜宫廷以示尊重皇权。
拜过后,赞者奉上酒,正宾高念祝辞曰:“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梓汐再拜。
最后又跪向父母,薛柔嘱托道:“儿虽不敏,敢不祗承。”梓汐再拜父母。又起身面向正宾,乐者,有司,赞者,在坐观礼者行礼。夏怀渊代表主家又谢在坐诸人,才算礼成。
一番流程下来,已是晌午了,好在梓汐连日练习,没出什么纰漏,也算是圆满了。夏怀渊和薛柔已经去宴饮宾客了,梓汐也终于可以回去休息了。及笄真是太累了,那头面压的梓汐脖子一阵疼痛,她揉着自己的脖子,暗暗腹愎道:“还好我学了功夫,真不知道那些大家小姐怎么忍受的,那华贵至极的衣服,穿着是端庄大方的,可那重量也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啊。”
及笄之后就可以成亲了的,在梓汐的强烈要求下,再加上薛柔也想多留女儿一段时间,所以先订亲,再成亲。夏怀渊倒是极为赞赏的,他简直是恨不得梓汐不出嫁了,就在家一辈子,可薛柔是不会同意的,这个时代的女子,不成亲是不可能的,除非直接出家做姑子去,否则全家人都会受到非议。而梓汐不能连累家人。
秦逸阳也算是个不错的良人了,至少比梓汐看到的那些所谓青年才棵很多。对于他,梓汐的感情很复杂,更多的是像对哥哥那样,崇拜仰视,却并没有她在现代看的小说那样爱的你侬我侬,至死不渝的浓烈感情。梓汐羡慕那样的感情,却也害怕那种强烈的汹涌。
正在梓汐胡思乱想的时候,红豆来通报,逸阳公子来了。梓汐早已料到他会来的,这么重要的日子,他应该是来送礼物的。
这次是白天,他没敢直接进梓汐的房间偷香窃玉,而是在后院等她。
梓汐远远地看着梨树下等着的秦逸阳,长发高高束起,背对着她,一袭白衣,仰头看着树上绽放的梨花,有几片飞舞着落在了他的衣袖上,他轻盈的抬手却没有拂去,只是凝望着,目光深邃,俨然是偏偏贵公子的模样,不知道要迷倒了多少小姐佳人呢。梓汐突然期待起来京城的人知道他们订亲了的感受。不是他妄自菲薄,一定都是为他报不平的人。
“逸阳哥哥。”梓汐开口叫到。
秦逸阳回头,温柔的弯起了嘴角,细致的眉眼,白皙的皮肤,真是让女儿都羡慕的好姿色,却丝毫不显得女气。
“汐儿妹妹,及笄之礼我不便参加,此来是特意给妹妹送礼的。”说着还有模有样的拱了拱手。然后便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上面绣着细腻的祥云图案,蔵蓝的颜色显得庄重而精巧。梓汐接过,拿出里面的东西,不出所料。果然是个玉簪了。
应该是上好的白玉雕成的,手法上进步的多,洁白的玉,入手冰凉,最上面却没有花,只有一片栩栩如生的叶子,生机勃勃的挺翘着,精巧的很。梓汐望向秦逸阳,迟疑道:“这是?”
“是我亲手雕的,是不是进步很多?”他眉毛弯起,颇有些自得之态。
“天才就是天才,进步飞快啊,谢谢逸阳哥哥,小女子这厢有礼了。”梓汐俏皮的对他作起揖来。
他失笑,抬手摸摸梓汐的发髻。“汐儿妹妹马上就可以绾发了。”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梓汐说的。
梓汐心中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早日迎娶的,毕竟他已经十九岁了,这个朝代的大部分男子十五岁已做夫君,十六七岁得子,二十岁的时候孩子都能满地跑了。他等了梓汐这么多年,确实是委屈了,梓汐无奈道:“逸阳哥哥,早日听说秦伯母是要给你纳妾的,虽然我朝有正室不入门,妾室不得生子的规定,可我不介意,你总是可以纳妾的啊。”
秦逸阳没想到梓汐会这样说话,不解的看着她。说实话,梓汐嘴上说不在意当然是假的,却也没想象中的那么在乎,因为她知道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是只有话本子里才有的,她怎么敢奢望着她未来的夫君不纳妾呢?就算她不怕,也不能让薛柔背负着教女不善的名声。夏怀渊那样爱重薛柔,却还是纳过两房妾室的。
梓汐微微笑道:“逸阳哥哥快二十岁了吧,秦伯母担心也是应该的,你放心,汐儿不会嫉妒的。我可是最大度的了”
秦逸阳却并不欢喜,他苦笑着扳住了梓汐的双肩:“汐儿,你真的不懂吗?”
梓汐懵懂的看着他:“你是指……”
他无奈的笑着:“汐儿,我等了你这么多年,又怎会纳妾呢?只不过是母亲的一厢情愿罢了,母亲这些年……”又摆摆手:“算了,不说也罢,汐儿,你记住,我只要你一个就够了,你要相信我的。”
梓汐看着他执着的目光,缓慢点点头。内心却无比苦涩,男人的誓言,几时做的了数呢?夏怀渊当年何尝不是承诺过不纳妾的。
及笄礼过后,日子似乎平淡起来,梓汐却紧张的很,她不确定是否真的要嫁人了。因为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对不起秦逸阳,她给不了她的深情,她并不爱他。
夏梓瑶这几天时常过来和梓汐聊天,她们现在就如同正常的姐妹那样,没事说说话,聊聊天,也说一些京城的八卦,全没有之前的拔剑弩张。
夏梓瑶落选之后,薛柔看她可怜,迅速的征求了她的意见,帮她定下了一门亲事。男方是定国侯的嫡次子郭远飞,还是薛颖从中做的媒呢,倒也不失为一段良缘。
安国侯和定国侯是同一级别的,虽然比不上四王府,也是顶尖的士族了,都是从先祖就跟随天启帝的功臣之后。本来夏梓瑶是够不上嫡次子的,但夏怀渊只有两个女儿,现在这些侯府王府又地位尴尬,两家也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夏梓瑶已经在待嫁了,明年三月就出嫁,她也已经十七了,再不出嫁就太晚了。梓汐因为是妹妹,所以要在她之后,又推迟了几个月,对此秦逸阳更加无奈了。没办法,姐姐妹妹的总不能梓汐比梓瑶先嫁啊。
自从确定出嫁日期,夏梓瑶的气色也好多了,嫁不进皇家,侯府也是不错的,而且那个郭远飞听说也是个不错的儿郎。这次她是来告诉梓汐夏梓欣被放出来的事情的。
“妹妹,你不会嫌姐姐过来扰了你的清静吧?”夏梓瑶问道。
梓汐微笑:“怎么会呢,我也无聊的很,姐姐来得正好呢。”
夏梓瑶拿帕子掩了口,愧疚道:“妹妹,以前是姐姐钻牛角尖了,我们本就是至亲的姐妹,我何苦和你争来争去的呢,我们才是一家人啊,你能原谅姐姐以前的错处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梓汐说这些话,梓汐是个大度的人,自是没有不受之礼:“姐姐说的是,我们姐妹,说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呢。”
二人相视一笑,夏梓瑶才说起正题来:“妹妹,以前姐姐不懂事,经常和夏梓欣走在一起,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蠢笨不堪。现在我才看明白;了,她才是心术不正的人,这不前几日我一听说,祖母又让父亲把她放出来了,就想着来告诉你。”
梓汐并不在意夏梓欣的去向,敷衍道:“哦,出来也好,陪陪祖母,不至于那么无聊。”
夏梓瑶看她漫不经心的模样,凝重道:“妹妹,姐姐提醒你一句,别不放在心上啊,夏梓欣不太喜欢你,她好像……”她迟疑一下“好像有你的把柄。”
梓汐吃惊:“怎么会呢?我和她没有仇啊。我也没做什么不堪之事。”
夏梓瑶眉毛皱起:“可能和以前的我一样,是嫉妒吧,你不知道,你真的很让人嫉妒。所以你一定要小心,她的脑子比我好用多了,可别被她害了去。”
梓汐感激的拉着她的手:“谢谢你,姐姐,我会注意的。”夏梓瑶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我还是你姐姐呢。不说了。”
晚上,梓汐独坐在烛火前,想着夏梓欣的事:我的把柄,怎么会?我自认为做事都是问心无愧的,她怎么可能有我的把柄呢。她又想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