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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静的湖面,微风吹过漾起层层涟漪。京城的冬日,空气中有几分冷气,安晓晓说话时都能看到白色的烟雾。她的脸在这烟雾中也仿佛不真实起来。只见她双眸亮晶晶地看着对面那个俊美无匹的白衣男子,脆声说道:“若我能嫁给你,我想一定会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情。可是……”
她顿了顿。
穆亦歌的心上像是安了根弦,被她抓在手上,任意地抛上抛下。前半句让他幸福得要上天,这一顿间又仿佛将他架在烈火上炙烤着,焦躁难熬。
安晓晓顿了顿,才开口道:“我和你都有秘密瞒着对方。如果我们只是朋友,这样的距离已经足够。若要成为夫妻,有些秘密则不能隐瞒。所以……”她眼中浮现期待之色:“我们交换秘密,好不好?”
穆亦歌的神色凝重了起来。当他知道自己有机会娶到梦寐以求的女子,他的心就被喜悦塞满了,再无暇考虑其他事。没想到,清醒如她,却早就看到了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沉默着,挣扎着。有些秘密,实在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安晓晓知道他在犹豫,也不催他,只是静静地等待。
半晌后,穆亦歌抬起头来,认真说道:“晓晓,你猜得没错。我身上有着十分复杂的秘密。如果我一直痴傻着,这些秘密可能就会长眠于地底下。可惜,我清醒了过来,所有的秘密也随之复苏。我想,等你了解了全部的我,也许就不会认为嫁给我会是什么幸福的事了。”
话到这里,他眼神坚定起来:“可是,我还是想赌一次。也许老天爷这次会站在我这一边也说不定。”
安晓晓从不知道,原来有一种心情是这样的。当她听完穆亦歌的决定,她的心竟会又苦又甜。这两种矛盾的味道可以同时出现吗?甜的是,知道他信任自己,愿意将他心里最深的秘密告诉她;苦的却是,这秘密听上去如此危险,好像随时能够摧毁刚刚的那股甜味。
她舔了舔唇,艰难地开口:“不如,先听我说说我的秘密吧!亦歌,我是新香坊背后真正的主人!”
于是,她将自己天赋异禀,能够闻出百味的异能全盘托出,又说了自己创立新香坊的前后经历,最后还郑重地说出了傲雪和夏青的身世。唯独隐瞒了自己两世为人的事情。这件事太玄幻,她思忖再三,还是觉得不说为好,对大局也没有影响。
饶是如此,也足够穆亦歌震惊了。好半天后,他才勉强消化了她说的一切。
“所以你一直在寻找当年粮草被劫案的真相?”
“没错!可惜线索又断了。”
穆亦歌定定地看着安晓晓,眸中闪烁着复杂难懂的光。他忽地双手一拱,十分正式地对她拜了一拜,说道:“谢谢你,这五年来一直为我父亲奔忙!”
“你父亲?”安晓晓被他莫名的举动吓着了,赶紧侧开身体不接受他的大礼:“你这是在作什么啊?”她还怀疑着穆承修是背后主使呢,难道穆亦歌的意思是谢她揪着他父亲不放?
穆亦歌直起身子,神色黯然地摇了摇头:“晓晓,我的父亲不是穆承修!”
“什么……?”安晓晓万万没想到,他的秘密一开始就如此出人意表。
“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穆亦歌叹了口气道。要说出这个压在心头许久的秘密并不轻松,他走到湖边,坐了下来,看着平静的湖面,待到心绪平静下来后,才慢慢说道:“释进帝残暴多疑,对战功显赫的穆家十分忌惮。二十年前,穆家一门四个兄弟,只剩下两个——穆飞扬与穆承修。此时,大哥穆飞扬的儿子哇哇落地。此子乃是穆飞扬与青梅竹马的丫鬟所生之子,那丫鬟身份卑微得不到名分,然而穆飞扬却十分爱她,硬是不顾世俗眼光,将那儿子立为嫡子。”
“此子也没让他失望,未满三岁已表现出惊人的天赋。他记忆力超群,能将只见过一面的任何东西画下来,小小年纪就熟读兵法,出口成章,在武学一途上,也是毅力坚定,能够忍受每日枯燥的训练。此子的存在,让释进帝如鲠在喉,一方面他自己膝下无子,最是嫉恨他人有子嗣;另一方面,此子如此出众,让他担心穆家声势会更壮大。终于,此子五岁那年生了感染伤寒得了重病,释进帝再也按捺不住,借机派人潜入穆府,欲将此子暗害,然后推脱给重病难愈……”
安晓晓吃惊得瞪大了眼,这个故事说到这里,几乎就能猜到后面了:“你是镇国大将军穆飞扬的儿子?”
穆亦歌也不意外她能猜到,她本来就是如此聪慧的姑娘。他苦笑着点了点头:“父亲之死与当年粮草被劫案密切相关,你调查此事,除了能还阮家一个公道外,又何尝不是为我父亲,还有当年战死在飞剑峡中的几百个将士讨个公道?”
安晓晓这才明白他刚才那一拜是什么意思。许多事也得到了解释:“所以,你并没有死,而是受了重伤。而你父亲穆飞扬查知事情真相后,担心你再遇害,便向外宣称你死了!”
穆亦歌颔首,又接着她的话道:“后来父亲上了战场,再也没回来……”他顿了顿,似有万千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下堵在他的心上,让他一时无法再说下去。
安晓晓眸色黯了黯,都是因为她,他才需要又回忆起如此悲惨的往事。她将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穆亦歌只觉那万千的情绪被那双温柔细腻的小手渐渐平复,他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继续说了下去:“四伯父,也就是我现在的爹爹——穆承修,他不想穆家血液流落在外,不能认祖归宗,便将我认作他的私生子,而母亲本来也只是父亲的一个丫鬟,少有人识。爹爹将我母子二人接入穆府后,母亲深居简出更是瞒过了众人的眼光。可惜,母亲始终难忘父亲,最后忧思成疾,没两年也追随父亲去了……”
这真是个忧伤的故事,安晓晓看到穆亦歌如此难过,她也不好受。
穆亦歌却握紧她的手,反过来安慰她道:“这些事我从未与他人说过,没想到今天说出来后,我心里好受了许多。晓晓,谢谢你!”
安晓晓真不知该如何回应了。穆亦歌双眼真诚地看着他,黑眸中仿佛有星星落了进去,她低了低头,俏脸染上了红晕,竟是说不出的动人。
穆亦歌看痴了,傻傻盯着她说不出话来。
安晓晓等了一会儿,听见他没动静,便抬头瞄他一眼。
两人四目相对,如被电击般,又都飞快地各自低下头去。湖面如镜,照出同时红了的两张脸。
安晓晓心跳得厉害,总觉得要找点话说,便又问道:“那你的武功这么厉害,是谁教的啊?”
穆亦歌声音里也有丝慌张,答道:“爹爹,就是锦城侯,见我虽然神智受损,但难为的是仍保留了学武的天赋,便偷偷传我武功。后来,他发现给我宫中御医隐瞒了我的病情,这才知道大夫人嫉恨我母子二人。母亲死后,他为保我周全,便将我送去外地别院居住。但他每隔几月就会来看我,并督查我的学武情况。”
他想着穆承修这么多年对自己的照顾,由衷地叹道:“我真是欠了爹爹许多。”
这么说来,穆承修似乎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太像是会作卖国之事啊!而且,从最后的结果来看,穆家损失这么大,穆承修更是被释进帝随意封了个侯爷,冷藏起来……他的嫌疑越来越小了。
安晓晓最后仍是试探地问了一句:“你爹爹,就是锦城侯与大雁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渊源?”
穆亦歌想了想,摇头道:“没有!我想不出来。”他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怀疑爹爹,不过我敢以性命保证,那件事不会是他做的。我们穆家的家训就是要刚正廉洁,为国为民。爹爹疼惜百姓,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地在边关保家卫国。如果他要卖国,只需现在开门放北方异族大军进来便是,又何需如此拼命,多次击退进犯的流寇。”
这五年,北方边关也不算太平。厥邑掌权后与四通国签订和平协议,但仍有些不服气的部落,时不时来边关挑衅一下,妄图挑起纷争。但穆承修却每一次都痛击敌军,打得别人都不敢来了。
安晓晓觉得穆亦歌说得也有道理,便暗自打算要让新香坊将精力多集中在简胡公身上。
两人讨论完这事,一时又无话了,可那交叠的双手却始终未曾放开。
“晓晓——”穆亦歌忽然轻轻唤了一声。
“什么?”
“我回去就修书给爹爹,让他上安家提亲,可好?”
安晓晓低着头,从鼻孔里哼出一个字:“嗯!”
……
鄂城,将军府。
穆承修将穆亦歌的来信放在书桌上,盯着瞧了半天。
他出神地想了些什么,此后提起笔来,也写了一封信。随后传来专门负责送信的士兵,将一个密封的信封交给他:“此信加急,送到宫中呈给皇上。”
士兵领命而去。
穆承修坐回座位,视线又不免瞟到桌上信函。他淡淡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爹都是为你好,希望你能体会爹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