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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人就是我。”蒋负谦盯着门口,就怕风吹草动,不理高严差点闪了舌头的样子。

“呢……我有帮你讲话喔,真的,我说你到死就守着一名女人。”

“如果你不说话我会更感谢你。”除此之外,他相信高严说了更多不利他的事。“怎么这么久还没生出来?”

他一直听见晴蜜痛苦的闷喊声,呼吸相当浓重,断断续续,像接不上力似的。“稳婆,晴蜜的状况还好吗?”

“还在未定之天,再帮我换盆热水来。”

蒋负谦开了门,杜晴蜜在床帘后,看不见她的状况,地板上那盆本清可见底的热水好像刚从血池捞起一样,他心都揪拧了,却不敢迟了动作,急速地换好热水。

连换了三次,还是听不见孩子的哭声,杜晴蜜的声音愈来愈微细,几乎无闻,每换一次水,稳婆的脸色便难看一分,他背眷整个发麻,冷气由脚心开始上窜。

“晴蜜,你撑住。我不能没有你,孩子没了,我们还可以再生,就你一定要平安无事活下来,别丢下我一个人……别让我们的家庭缺角了……”

蒋负谦一拳砸上木门,砰的一声,杜晴蜜虚弱地睁开了眼。

“稳、稳婆……帮我个忙,要是我有个万一……帮我跟负谦……跟我的丈夫说,我不后悔遇上他,是他给了我不……不一样的人生……帮我谢谢他……”

“这事留着你自己跟他说,还能托付我这些话,表示你还有力气,给我撑着!”稳婆撬开她的嘴,在舌下塞了参片让她含着。

杜晴蜜又累又痛,很想两眼一闭就昏死过去算了,可当她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滑出去了些时,激发了她的母性,打起精神又使劲地推。

“看到头了,好,再吸气、吐气,慢慢来,头过了,过了!”人说头过身就过,没一下子孩子就滑出来了。拿起泡过花椒水的剪刀把脐带剪掉,打了个结把孩子倒吊打哭,孩子哭声一出,大人们顿时松了口气。

“生了,总算生了!”蒋负谦高声一呼,高严也是开心得拼命砸手。“晴蜜呢?她怎么没声音了?她人还好吗?”

蒋负谦想推门入内,却遭稳婆喝止。“还没好,先别进来!”

她把孩子身上的血迹洗净,剪了块方正的小布巾,在上面撒了点保持干爽的药粉,绑上孩子的肚皮,摊开她带来的红布巾,将孩子包好保暖,再回来处理杜晴蜜排出的秽物。

杜晴蜜听到孩子哭声后便全然放松,沉沉睡去,随便稳婆帮她清洗下|体,等房内一切整顿得差不多后,稳婆才抱着孩子开门。

“恭喜,是个男丁。”稳婆怔愣住,不知道该把孩子交给谁好。

高严是伸出手来想抱过,蒋负谦却是挤过稳婆身边的缝,进房里看人,她混乱了。

“你们……谁才是孩子的爹呀?”

“房里那个,不过我是孩子的舅舅,给我抱一下。”高严接过孩子,长得跟头熊似的,却极尽温柔地逗着孩子,满脸慈光,看起来滑稽极了。“嘿嘿,我想认你爹当义弟,他不肯,几年后我还是认了你娘当你子,注定都是一家人啊,呵呵!”

稳婆回房里拜了三下临水夫人后才将画像取下收好,准备离开。“母子均安,我就算不负嘱托了。尊夫人生产耗才过度,月子一定要坐好。”

“我知道了,多谢。我来不及准备红纸,这点心意请你收下。”蒋负谦拿出一包沈甸甸的银两。

稳婆从来没收过这么多钱,连忙回拒。

“你应当的,收下吧。”

“你就别婆妈了,快收下吧!他都能花两千两找老婆了,这些不算什么。”高严帮腔,有点落井下石的讽刺味。他在外面走走晃晃地奶着孩子,还挺有心得的。

“好,多谢。不必送了。”稳婆答谢离开。

高严再不舍也得把孩子还给正主儿,托抱给蒋负谦。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我去隔壁,有事叫我一声。大家兄弟,别客气了。”

“嗯,多谢。”若非晴蜜的事占去他太多思绪,他是该好好酬谢高严连月来的帮忙。等晴蜜苏醒过来,再正式道谢仍不迟。

但高严像看到鬼一样。“你跟我道谢?刘负谦跟我道谢?我敢保证你儿子出生前外头一定有祥云盘驻,天有异象呀!”

“你可以出去了。”真禁不得夸,讲两句好**就抬得半天高。

高严笑了两声才出去,脚步像背后长了对翅膀般轻快无比。

怀里的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蒋负谦手忙脚乱,急着想哄停,明明两人都是新手,他的动作就比高严逊色多了。

“乖,来喜别哭,别吵了你娘睡觉,刚才折磨得还不够吗?”

他竟然跟一个不足月的娃儿正声,还真有几丝责怪的意味,说也奇妙,孩子听到“来喜”,居然呵了一声,像打嗝似的,之后就不哭了。

“这才乖。”蒋负谦将孩子放到他跟杜晴蜜之间,褪去外衣鞋袜躺上床,悄声地说:“你这磨人精,等你有精神了再来算总账。”

过了百来个心头空荡荡的日子,总算盼到了圆满的一日,有妻有子。

杜晴蜜整整睡了两天才醒,孩子饿了要吃奶,就看蒋负谦跟高严两个大男人四处找人借奶哺喂,活生生折腾掉他们一层皮。待她醒来时,总算不怕孩子断粮,高严差点跪在地上叫她祖奶奶。

“你……你怎么找到这儿的?”杜晴蜜羞愧地低下头假意看着吃奶的儿子,心虚不已,双颊火热得很。

“庆余行的人来告诉我的。”她从鬼门关前走了一圈回来,蒋负谦应该要开心的,可他现在满肚子怒火,非骂骂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妻子不可。“你都几岁了,顶着好几个月大的肚子还敢离家出走?你是嫌命太长还是来喜的命底太硬?别人碎嘴几句,捏造几件事,你就把我对你的好、对你说过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我对你的付出算什么?你就这样对我?是不是待你太好,当我巧言令色,以后跟你说话都得凶一点才进得了你的脑子?”

“晴蜜还虚弱得很,先别急着翻旧帐啦!”高严不敢进房,但一直在外头隔门偷听着。

“外面没客人吗?闲到成天在我们房门口打转?要不要把客栈关了,我在鸣台山给你找件差事!”蒋负谦冷语化成利箭,在高严胸口上插了两支。

“晴蜜还说你变了,你根本就是一头披着白兔皮的黄鼠狼,没安好心眼,难怪晴蜜误会要走_!”搞清楚,这里才是他的房间耶!斑严没好气,摸着鼻子到前头忙去,顺便请厨房准备麻酒鸡、麻油腰子什么的。

“对不起……”杜晴蜜真的很懊悔,尤其看见蒋负谦为了寻她,几个月下来瘦了好大一圈,她真的很舍不得。

“对不起,一句对不起就够吗?还有,什么叫要是你有个万一,请稳婆带句谢谢给我?我从以前到现在就只要你一个,你给我好好活下去!”蒋负谦克制住不戳她脑门的冲动,从来没有人让他这般生气过。

“真的很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杜晴蜜抹着眼泪,默默承受他的怒气。

“还哭,还在坐月子呢!”蒋负谦叹了口气,气话说归说,还是疼她的。“你可以打我骂我,就是不准一声不响地走了,知道吗?”

杜晴蜜拼命点头,哭到说不出话来。

“好了好了,事情过了就好,等你坐完月子,孩子满百日了,我们就回省城。”姊姊还在等着看侄儿呢。

“鸣茶的事还没处理好吗?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回鸣台山?”她真的不知道该以何种脸面去见姊姊,老实说有点怕呢。

“快了,喝完喜酒我们就回鸣台山。秋蝉要出嫁了,嫁给来家里出诊过的大夫。”在他还在寻找晴蜜时,姊姊有意无意向他透露过。找人是他的私事,本就不该影响其他人,更何况是女子一生的大事,便要姊姊着手安排,别在意他。等孩子满百日,婚事差不多也筹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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