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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买了笔墨纸砚,我就盘算着开始练字,练习谁的字呢?颜真卿的字太丰腴厚重,我这个刚刚起步的初学者恐怕学不来,王羲之的字我倒是一直很喜欢,可他的行书,我现在的水平也学不了,还是练习柳公权的吧。我让姐姐给自己找柳公权的字帖,姐姐笑着说:“我这里有一本《玄秘塔》,柳少师,他的书法结体遒劲,而且字字严谨,一丝不苟,倒是很适合消磨你的性子。”见我不好意思,她接着说:“好,姐姐不说你了……初学者应该注重打好字的架子,练习柳少师的字很适合,若曦,你好好练字吧。”
练了几天,我终于拿笔像个样子了,好在上小学时上过习字课,否则连笔都不会拿。可是这毛笔写字真累,不仅拿笔不习惯,还得悬着腕子写,写不到一会儿,手臂就酸了,实在累了,只好甩甩手臂准备休息一会儿。走进姐姐的屋子,姐姐正在饮茶,她看见我进来,道:“若曦,你的性子真是改了不少,能静下心来练一个时辰,姐姐很高兴,,练得如何?”我笑着说:“难看死了,跟鸡爪子写出来的差不多。”姐姐说:“别着急,慢慢练,会有进步的。”
这么多天,我从没见过八贝勒一面,难道真像巧慧说的,姐姐不受宠吗?我实在憋不住了:“姐姐,怎么从来不见我姐夫?”姐姐嗔了我一眼:“该叫贝勒爷或者八爷……贝勒爷和皇上一起巡幸塞外了,有时候还要逡巡河道什么的,经常都不在府中……也许已经回府了吧。”我点点头,这么说八贝勒是出公差了,“姐姐,我出去走走。”姐姐同意了,可还是不忘叮嘱我:“早点回来用膳,外面热,不要在日头下面多晒。”,这个姐姐对我可真是关怀备至,我如今真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姐姐。
六月的天气可真是骄阳似火,蝉儿在树梢嘶鸣,树叶子纹丝不动,没有一丝凉风,我穿的衣服又太多。古人真麻烦,这大夏天的还穿这么多衣服,想要热死人哪。掏出帕子擦擦汗吧,可掏了半天都没有掏出来,原来是忘了带帕子,我索性扬起袖子来擦汗。“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哭?给你,擦擦泪。”耳边突然出现一个柔和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是个长相俊秀的男人,剑眉隆鼻,眸含春水,年龄约二十多岁,一身宝蓝色团花缂丝朝服,腰上的翡翠玉饰,在阳光的映照下一闪一闪,我接过帕子,嘟着嘴说:“我才没哭呢,我是热的。”
“你叫什么名字?”他仍是淡淡地笑着问。“我叫马尔泰若曦。”我回答,心里思忖着,他会是谁呢?“原来是若兰的妹妹,嗯,确实和若兰有几分相像。听说你前几日从阁楼上摔下来了,如今可好些了?”听他直呼姐姐的名字,我猜测他应该就是自己的姐夫,八贝勒爷了吧。于是赶紧给他行礼:“姐夫吉祥,贝勒爷吉祥。”八贝勒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我是你姐夫?”其实,这声姐夫,我是脱口而出,出口之后还真有点后悔,至于怎么知道的,那还不简单,当自己是孝啊,想想他对姐姐若兰的态度,我心里还有些窝火的。我微微一笑说:“这个嘛,不告诉你。帕子回头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谢谢贝勒爷。”八贝勒摆了摆手,说:“你留着吧。”
这个八贝勒与四贝勒给我的印象完全不同,八贝勒是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四贝勒是严厉冰冷,要是换了四贝勒是我姐夫,我断不敢第一次与他如此说话。可他毕竟是堂堂贝勒爷,我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于是收起帕子以后,我就再也无话了,又不敢走,只好局促地站着原地不动,八贝勒笑了笑说:“你该回去了,你姐姐会着急的。”我这才如释重负,行了个告辞礼,准备回去用膳。
我一边吃着饭,一边默默地想着,这八贝勒已经回来了,怎么也不到姐姐房里来用膳呢?这贝勒爷是没有自己的卧房的,吃饭睡觉都是到福晋的房里去,既然他不到姐姐这儿来,那他一定是到嫡福晋郭络罗明慧那里去了。那个郭络罗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以前我倒也看过一点宫斗的电视剧?天哪,不会像电视剧的宫里那些女人那么狠吧?
“若曦,怎么一声不吭?还皱着眉,菜不合胃口吗?”因为思考得太入神,突然听到姐姐的问话,我不禁一惊,一口饭呛住了,“巧慧,去倒水。若曦,怎么老是吃东西呛着?才说你长大了,你就恢复原形。”……大口喝了一口水,我才觉舒服多了。
中午躺在床上午睡时,我还是在思考这个问题,结果很久才睡着。等一睁眼,时间已经不早了,“二小姐,快起来。晚上贝勒爷要在这里用膳。”巧慧喊我起床。“啊?贝勒爷要来?”我一听立马起床。“贝勒爷一年有大半时间在外面,即使回府也大多在嫡福晋那里,难得来夫人这里几回。二小姐,你快点打扮梳妆,听说九爷、十爷也过来吃饭,这几位爷可都是第一次来夫人这边,你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巧慧挑了半天,给我挑了一件粉红色的镂花常服,又重新解开我的头发给我梳妆,擦粉抹胭脂,弄了好半天才结束,见我不耐烦,巧慧说:“二小姐,贝勒爷难得来一回,你可不要大意,虽说夫人对这个也并不上心,可我们这些个做下人的,也都巴望自己的主子好。”
看着那些仆妇丫鬟们也忙忙碌碌,进进出出。我在凳子上扭了扭,气氛过于隆重,让人受不了嘛,不就是贝勒爷来吃饭……晚膳的时间早过,可八爷却迟迟不来,我越发坐不住,站起来,从丫头手里抢过扇子,一阵猛扇,姐姐皱眉说:“哪就那么热了?”我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要是再不来,我就回房休息了。”
话音还未落,就看见帘子挑了起来,三人鱼贯而入,八爷走在最前面,身材颀长,着月白色暗纹长袍,腰间系黄色腰带,上悬着碧绿色玉佩。目如朗星,面含微笑。他看见我,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很快转开视线看向姐姐,姐姐向他行了礼。此时满屋子的丫头仆妇已经都俯下了身子,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也俯下身子,唉,我好像还未习惯这拜来拜去的规矩。
他微笑着扶起姐姐,说了声“都起吧!”说:“有点事情耽搁了,来晚了。我和九弟,十弟还有事情商议,所以就一块过来。”
姐姐微微一笑,说:“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坐定后,丫头服侍着擦脸、洗手,姐姐转身出去吩咐外面的太监传膳。接着姐姐又向几位爷介绍我,九阿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十阿哥笑着说:“已经见过了。”八阿哥嘴角带笑,微微点头。姐姐转身进来,微笑着说:“可以用膳了。”八阿哥点点头,看着我,笑问:“身子现在可好些了?”我回道:“回贝勒爷,好得差不多了!”八阿哥仍然面带微笑,说:“你身子刚好,别站着了,坐吧!”我忙坐了下来。
席间,八阿哥不时问姐姐几句话,姐姐是问一句答一句,似乎不主动说话,九阿哥默默地吃着,偶尔跟十阿哥说几句话,反倒是十阿哥,也许是我和他敲坐了个斜对面,他是边吃饭,边笑眯眯地看着我,胃口极好的样子。因为天热,心情本来烦躁,见他盯着自己,我愈加吃不下饭,忽然站起:“我不吃了。”众人都惊讶地看着我,我这才想起,这是清朝的贝勒府,不是三百年后的自己的那个家,想怎样就怎样。姐姐见状急忙解释:“若曦怕热。”八阿哥脸上先是略略一惊,很快恢复笑容,对我说:“我知道,那你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