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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眯了眯眼,眼底似有雷电闪过。
寥叔也不是没有脾气的,只是他的火爆脾气只针对和寥大头斗嘴的时候,其余时候,他的性子最为温和有礼。
能坐到千府管事位置事的位置,抛开素娘为他引荐,他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千府不可能因为一条狼犬,而失了一位管事的性命而不给说法的。
换句话说,寥叔并不是开罪了千六郎的狼犬而遭罪,而是千六郎完全有可能为千府的某位主子做了嫁衫。她能有此猜测,是源于千六郎的名声。
千六郎为人阴险狡诈,胡作非为的名声在顷城人尽皆知,但是对于寥叔这样的下人,他还不屑搞出花样动作来。寥叔在他眼底,就是一只能捏死的蚂蚁,而自持清高的他,怎么会下人耍花样,他想要下人死,从来都是一刀毙命的。
退一步说,就算寥叔真对千六郎的狼犬不敬了,千六郎也犯不着就地果决了寥叔;千六郎的受宠程度与他自身约束得当向来成正比关系,他胡作非为从来不在千府范围内,不在千老爷眼皮子底下。
真要真么做,他那水涨船高的地位随时有可能溃散,因为千老爷不会容许任何人,哪怕是他最宠爱的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这不仅影响到他的绝对权威,还是实打实的不把他眼底。
千六郎偏偏那么做了,千老爷也一反常态,按杨四的说法,千老爷似乎没把他府邸一管事的死当回事。
寥叔究竟得罪谁,答案就算不是昭然若揭了,至少也能锁定目标。
寥叔老好人的名声整片城区的人都有所耳闻,开罪主子一事不太现实。
杀人偿命,下层阶级奴隶属里生存的人从不敢有这个念头,但如果千府连一句说法都没有,蓄意杀人做的就太过明显了;以此类推,这样爽快要了寥叔性命的人,在千府也只有那么两三个了,除去千六郎,就是千老爷和他的几位夫人。
“老寥,怎么样了!怎么样了?”杨叔惊喜寥叔的转醒,忙招呼两个儿子把人往屋子里抬,觉得寥叔要说话,赶紧制止道,“有什么以后再说,以后在说……”
心底一酸,声音也变得沙哑低迷。
一阵手忙脚乱后,众人都没察觉到寥叔的异样。
还是苏浅觉得古怪,走近两步,手指探上了寥叔的脖子,神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身边几人看到她的反应,却也没反应过来。
老大夫面露疑惑的看着苏浅,又紧盯着寥叔瞅,不多时,似乎也瞅出了端倪。
手探上了寥叔的脖子,细细观探,不多时,脸色也是异常悲愤,竟是连话也说不全:“这这……这……”
杨叔紧张地抹了把额上沁出的汗珠,问老大夫:“怎么了怎么了?”
从苏浅和老大夫的面色转变,结合寥叔的反应,缓过神来的兆二叔隐隐也能猜到结果,只是不情愿如此猜测罢了。
老大夫深叹了口气。
大夫是见过各色病人最多的人,几乎可以说日日与病人打交道,逢年过节也不例外,总没有逢年过节不让人生病的理儿。
更何况他都一把年纪了,见过的病人更不在少数。
可此时,他收敛了悲愤的神色,默默叹了口气:“嗓子被药物毒哑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即便是最常见到生死无常的老大夫,都这副神色,院子里其他人怎么会好过。
杨婶大惊,颤抖的手抓着老大夫不放,万分不解:“怎么会这样,没理由会这样……”
杨叔摇头,拉回杨婶的紧抓着老大夫衣袖的手。
太残忍了!
都说将死之人其言必善,可这人都被判了死刑,这还连临终遗言都没法说出口,更甚至大头那孩子不在他老爹身边。要知道这么些年,他们父子,一直是相依为命相互扶持着过活,寥叔若突然走了,大头那孩子,那孩子如何是好……
寥叔努力撑开眼皮,眼前却是朦朦胧胧一片,浑身上下用不得一丝力气,就连撑开眼皮,都已是极限;哪晓得撑开眼皮,眼前尽是朦朦胧胧一片。
包括老大夫在内的所有人,只有苏浅清楚寥叔正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因为他是受伤后立刻被强灌服了断魂散。
断魂散是江湖人眼里的催命符,连木凉阁的一众杀手都谈之变色,更别承受它带来的痛苦的普通人。
凡服此毒者,只消片刻,就全身冰凉,骨子里却似被地狱之火烘烤;很快就如瘫痪者一样浑身动弹不得,疼痛感加剧;一个时辰后,身体各种机能开始已最快的速度衰退,直至生机耗尽。
此毒甚阴,旦凡中毒者,面部表情都僵硬不得动弹,局外人却对中毒者的痛苦一无所知,而且中毒者一般熬不过三个时辰,每一息却都恨不得去见阎王得以解脱。
故而,寥叔不是被灌了哑药,而是被灌了断魂散,根本没开口说话的力气。
中毒半个时辰前,如果强行洗胃,还有九成被救下的可能;可眼下,断魂散已经侵入寥叔的五脏六腑,身体机能也正逐步衰退,看寥叔的眼神都没有正常焦距,就知道他被断魂散腐蚀得多严重。
而断魂散是没有解药的,就算有强人短时间配出解药,他的消化系统也早已罢工,换句话说,寥叔已经是真正意义上的将死之人了。
毫无情绪的目光扫过杨四。
杨四浑身一僵,老半天没得动弹。
这一刻的苏浅无疑是危险的,具体怎么个危险法,他还没捉摸出行,总之觉的得远离她,越远越好,越快越好!
这么想着,脚下却被一只无形的枷锁紧箍,半步都没法子挪。
朝她露出个呲牙的表情,秉着是福是祸躲不过的现状,认命地垂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