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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子店小二出了院子,含胸埋头,避过多光亮处,越过厨房到偏角柴房。他轻轻敲了门板三下,里头传来刻意压低的尖细猫叫,似是回应。下一刻,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贼眉鼠眼轱辘轱辘转,直直扫视侧前方。
“爷,爷,哪呢,啊,”话音未落,紧接着一声痛叫。
侧后方的喧子店小二,也就是乔装打扮的郑少轩,大手推开门,揪了小厮来喜的耳朵,后脚跟把门带上。
“眼睛长哪去了,看都不会,白瞎了这双倒三角。”
来喜不敢叫大了声,小兽般嗷嗷低鸣,“爷,爷,轻点。”叫完,小厮又愤愤嘀咕,“奴才是丹凤眼,爷总说错。”
郑少轩哼了声,两指圈起,对着来喜脑门就是一记,“都是往上翘,的眼睛却是又斜又小,哪有丹凤眼半分美感。还敢到处吹嘘,爷都替臊得慌。”
反手指了指自己的双眼,郑少轩得意洋洋,扬起唇道,“看清楚,爷才是正宗丹凤眼。”
只见郑小爷那一双眼,两边眼角微微上翘,笑眯眯的时候尤为明显,眼形狭长,但眼睛又亮又圆。不似来喜,笑与不笑,眼睛都是小得可怜。
来喜抱头,坐到脚边柴火上,唉叹,“爷长得俊,来喜自愧不如,爷莫笑话奴才,山外有山,总有更俊的。”
郑少轩的表情明显不屑一顾,略过自暴自弃的来喜,往角落处缩着的走去。
真正的店小二被郑少轩绑了手脚,封了嘴巴,扔柴房里。店小二说不出话,只能惊恐呜咽着,满脸慌张,不停往后退,直到抵着墙角,退无可退。
郑少轩蹲店小二面前,扯动两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笑容可掬,拍拍店小儿颤抖的肩膀。
“兄弟,别怕,不谋财也不害命,只关一晚上,明早就自由了。大男,抖什么抖,安静点,最好睡一觉。天亮了,就没事了。”
京城贵公子,头一回扮坏做绑匪,郑少轩内心怎一个爽字了得。琢磨着往后兴致上来,再扮一次。
绑匪恐吓完肉票,见肉票乖乖点头,缩墙角不敢抖了,心情格外舒畅。郑少轩站起身,伸胳膊,踢腿,做热身运动。
手一伸,郑少轩唤小厮,“上家伙。”
来喜扭扭捏捏,磨磨蹭蹭从柴火堆里掏出一个包裹,抱怀里,低头看包裹,抬头看耐心有限的主子。
“拿来。”
来喜犹豫着把包递出,手还死死抓着包裹不放。
郑少轩耐心告罄,稍稍使了使力气,轻松把包裹抢过来。打开一看,绳索,铁钩,夜行衣,一应俱全。
夜行衣下压着一个小瓷瓶,郑少轩拿到手上,看来喜,“好使?”
“至少管半个时辰,”来喜拍胸脯信誓旦旦保证,末了,没好气补一句,“够爷胡来了。”
郑少轩眼刀子杀到,来喜闭嘴,低头,再低头。口服,心不服。
真不知道爷是怎么想的,大晚上潜进小姑娘屋里,就是不干那等下流事,这传了出去,还不是有污姑娘的名声。
“爷,您仔细点,一定仔细点。”您被抓是小,姑娘闺誉事大啊。
郑少轩抬腿就是一脚,踢得来喜抱着受创的小腿,绕圈圈作单脚跳,边跳边压抑着喊疼。
郑少轩皱眉低斥,“滚边去,爷要换衣服。”难得做一回鸡鸣狗盗之事,偏有只公鸭子,不停耳边嘎嘎叫,叫得兴致没了大半。
和小姑姑品过茶,他就找了个理由走。趁大哥不屋里,他取了墙上画卷,火急火燎赶下山,联络暗卫守株待兔,静候阮家北郡落脚。
暗卫打探来的消息,阮老太只带了一个孙女出行,据说是二房的庶孙。郑少轩当即猜测,莫非陪同前来的这位庶孙女就是那小妾的女儿。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郑少轩吩咐来喜事先准备了物什,只等他见到,再确认动不动手。
他伪装成端茶小二,大摇大摆迈进屋里,把从头到脚打量个彻底。像,实是太像,和画上的美像了个七八分,只是眉眼流动间更为灵动,比画中美更俊俏。
于是,郑少轩坚定了决心,潜入闺房探问画美的近况。
偷香窃玉,生一大美事,许多男只能藏心底的香艳情怀。
马车上颠簸了一天,又搜肠刮肚逗温氏开心,琳琅身心俱疲,吃过晚饭,简单漱洗过后,琳琅便早早上床歇下。
原本是累的,可真到了床上,琳琅睁着双眼,仰望雕花纹红木床顶,疲惫如浮云般顷刻之间飘散。
温氏有言先,出门从简,免得车太重耽搁路程。伊谨遵指示,挑挑减减,最后只捎了一床薄褥子带上,琳琅枕身下,翻来覆去,只觉床板太硬,辗转难眠。
这是琳琅头一回离京,又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外头客栈过夜,睡惯了软被衾裘的娇小姐一时难以适应,向来睡眠质量极佳的琳琅破天荒失眠了。
琳琅开始数羊,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数着数着,忽而闻到一股异香,琳琅下意识吸了吸鼻头,香味越来越浓,浓香入鼻,意识渐渐模糊。
再次醒来,琳琅仍然恍恍惚惚,脑袋灌了铅般,又沉又闷。
琳琅抬手,欲按揉太阳穴,却感觉手中一沉,抬头伸脖子往胸前看去,双手竟被布条绑束一起。琳琅激灵灵一个哆嗦,甩了甩脑袋,把最后一点迷糊劲甩走,快速弹坐起。动腿,动不了,手脚都被绑住了。
无边恐惧袭上琳琅心头,想喊,欲张嘴,总算后知后觉发现不对劲了。脸颊下传来布条拉扯绷紧的束缚感,裹住她的嘴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逸出微弱的呜咽。
慌乱,无助,惊恐的情绪排山倒海袭来。
娇养深闺的少女不知所措,身子蜷缩成团,脆弱有如无法行走的幼兽。青丝披散,琳琅埋首抵着膝盖,浑身不自主发颤,却还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罗帐掀开的轻微响声,惊动了心弦紧绷的琳琅,她蓦地抬首。一瞬间,双眸倏然圆睁,俏脸煞白。
是那个店小二。
毫无外出经验的琳琅纵使察觉到店小二的不对劲,当时并没有多想,只以为怪都是如此。又想着屋外众多家丁奴仆,他一个也做不了什么。
深闺女子不知世事艰险,道听途说的多,轮到自己经历,还是难免疏忽大意,遭了暗算。
琳琅暗骂自己粗心,此时又惶然不知来者是何来历,有何图谋,内心惴惴不安,恐惧不已。
呼救不能,琳琅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濒临死亡的可怜鱼儿,只能任宰割。
郑少轩颀长的身形如山矗立,双手抱胸,好整以暇欣赏少女惊慌失措的美态。
还是俏生生的小美女惹怜惜,活色生香就眼前,戳手可得。
郑少轩弯腰,大半身子探入床架内,琳琅拖着双脚,往后退。郑少轩步步紧逼,抬腿,双膝半跪床上。
男子长身直入,两胳膊抵墙上,把琳琅扣双臂之间,阻断女子去路。
琳琅似是呆了,又像吓住了,不动不躲,只定定看着男那张有着狰狞刀疤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
肤白发墨,明眸黛眉,琼鼻樱唇,是个美苗子。就是脸盘儿涩了点,长个几年长开了,必是个百里挑一的美儿。
郑少轩倾身,凑近,饶有兴致的仔细打量。
两面对面,仅一寸之遥。彼此的呼吸,绵软的,粗重的,交缠一起。
琳琅想尖叫,嘴巴被绑住,喉咙被堵着,想发声,却无能为力。
偏偏郑少轩一脸坏笑,不怀好意上下打量琳琅,粗着声音放狠话,“小美儿莫挣扎,惹恼了老子,”
郑少轩猛的贴上琳琅,鼻尖对鼻尖,两撇喧子抖了抖,粗噶压抑的怪笑,桀桀慑。
“先奸后杀,哈哈。”
厚颜无耻的男玩笑开大发了,最后一句又黄又残暴。
琳琅懵了,缓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娇弱的阮三娘只觉羞愤难当,两颊涨红,气血蹭蹭蹭往脑门上涌,又怒又惧。小姑娘双眼一翻,身子一僵,当着男的面,软趴趴晕死过去。
郑少轩傻眼,不至于吧,一句话就吓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