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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进绿明轩之前,老远便听见蓉琛大嚷大叫的声音,等进了院门,龙念纭一看更是了不得了。
“蓉琛,你快把东西放下!”
“让我走-烟,你别拦我,既然这里容不下我,我走便是了!”
随着声音寻去,只见蓉琛身挎一小包袱,嚷着便要出绿明轩,涵烟便是死死抓住蓉琛,不让他走,而管家在一旁也是好言相劝:“蓉琛公子,您是贵客,我们哪敢不待见您啊,是明忠那厮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您别和明忠那厮一般见识了。您要是真走了,龙爷回来一看您不在,不知道要怎么罚我们呢!”
“这到底是怎么了?”龙念纭疾步踏进去,看着他们这一推一拦,着实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许是见龙念纭来了,蓉琛的挣扎倒没先前激烈,只狠狠瞪了她一眼,复而目光转向一旁,一脸哀怨的表情。
“龙爷!”管家梁永见着龙念纭,面上先是一惊,后退到一旁再不敢言语任何。
倒是涵烟见了龙念纭一副笑脸,终是吁了口气,欣慰道:“念纭你可算是回来了,快劝劝蓉琛吧,当日见不着你,是日日念着,如今见着了,竟又嚷着要走。咱们三兄弟,好不容易才重新聚齐,可不能再走了。”
涵烟这么一说,蓉琛那原是哀怨的表情立刻变了一变,突地浮上一两片火烧云般,略有些微红了,只听他小声啜道:“谁日日念着了!他若是真想留我在这,一个小厮也不会这般看不起我,我自知我身份地位决计配不上这样高端洋气的府邸,但我也不是那阿谀奉承之主,受不了那闲言污秽之语,如今我走便是了,何必受得这样的委屈!”
蓉琛这一番话倒是让龙念纭明白了些许,当下便气愤难当,对着管家梁永厉声道:“明忠哪去了?”
“明忠小爷这会儿怕是在龙爷您书房那儿打扫呢,要不差人去叫。”见龙念纭脸色沉下去,管家梁永也怕是会惹怒她,故而畏畏缩缩道。
“嗬,明忠小爷?!他不过家奴一个,何能唤得小爷一称,还以为梁管家是个能识得礼数之人,想不到连这身份称谓都能错乱的,还当真是我看错眼了。”
“这……”管家梁永一语结,继而颔首道,“是老奴疏忽了。”
“还不快去把明忠喊来!”龙念纭厉声喝道。
“是。”
管家便立刻差了一人去书房唤明忠,不消一炷香的时间,便见明忠提了衣襟急冲冲地赶来。
起先还是高高兴兴的脸庞,但一见龙念纭身旁的蓉柰涵烟两人,明忠便立刻皱了眉,露出一副嫌恶的表情,似是看见什么特别恶心的东西。
“明忠,你可知我唤你而来所为何事?”龙念纭心道,明忠若是能率先认错,这事她便算了,不罚他,也不枉日前在文德殿,她对他的提携与教导。
谁知明忠竟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恕明忠愚钝,不知爷寓意何为?还请爷明示!”
“明示?!”如此一听,龙念纭是真怒了,本还想给他一个悔改的机会,不曾想是他压根没认为自己错了,“倒真是好一个明示!蓉琛是龙府的贵客,你身为龙府家奴,为何不好生招待着?!”
“贵客?!”明忠似是有些愤愤不平,一咬牙,索性将心底的话都说了出来,“我道是什么贵客,还不就是那勾栏里出来了的人……”
果然啊,果然!
蓉柰涵烟原是合欢坊最受欢迎的舞姬与花魁,就算明忠过去住在宫中未见过,可龙府里也不保没人见过涵烟和蓉琛,倒真是因为这个。
“哼!我就说有人不待见我,小爷我还真遭受不了这罪!我今日就走,不劳人眼烦!”
这厢还未解决,那厢蓉琛又跳了起来,急的龙念纭立刻便要罚明忠,于是脱口而出道:“谁让你走了!要走也是他走!明忠,你自觉去祠堂领家法!我真是对你太失望了!”
明忠突地抬起头,眼睛红红地望着龙念纭,一脸的不信:“爷今日可真要为了这样一个小倌罚我?可爷又是什么人,那般污秽之人哪又配的上是爷的贵客,想爷如今是……”
“明忠!别乱说话!”明禄倒是眼疾手快,立即制止了明忠即将要说得话。
差点将龙念纭的真实身份暴露,明忠自知失言,是以面色惨白,咬着下唇不说话。
“如今倒是会与我顶嘴了,若是以后还了得!”看着这样的明忠,龙念纭不禁有些遗憾,往日他最会察言观色,怎的今日就不灵了?
明忠突地跪了下来,磕着头道:“明忠知错,自会去祠堂领罚,既明忠入不得爷的眼,让爷失望了,明忠明日就回老城,再不让爷心烦了。”言毕,也不听劝,起身便离开绿明轩。
“这厮……”管家梁永一跺脚,对龙念纭歉笑道:“龙爷,我去追他。”
望着明忠的背影,龙念纭却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便随他吧。”
老城,便是那皇城。在来龙府之前,她便与明忠、明禄说好,未免他人疑虑,在人前一律称皇城为老城,东厂缉事府为东府。
明忠自小在宫中长大,生来便是太监的命,唯一的愿望便是有朝一日能出宫去。龙念纭曾答应过他,有朝一日定带他出去见见外面的世界。是以,在她能出宫后,便向高睿要了明忠这个小太监作她侍从,这才将明忠从宫中弄出来。
如今,他这一回去,怕是一辈子都要待在那皇城里,永不见天日。
龙念纭心中略有不忍,是以附在明禄耳边,道:“罢了,叫明忠别回老城了,日后到东府任职吧。”
明禄微讶,只一瞬便莞尔一笑,似是调侃对她道:“爷倒是仁慈的很。”说完便朝明忠的方向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