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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超平接到田萍从俄罗斯打来的电话。
啊,好久不听到她的声音了!
她,又打电话给他了……她讲了他们公司这几年的生意,象滚雪球似的越做越大。
她还讲了她这个公司驻俄办事处负责人,在俄开展工作的一些情况。
接着,她声调一转,低沉地讲述她现在经常莫名其妙的烦燥。
她特别讲到:当结束了白天那繁忙的应酬、到夜深人静她独身一人的时候,她感到特别的孤独寂寞。
她很想念祖国的亲人!
她说:在她的亲人中间,除了父母和几个亲戚,她比较来比较去,她最想念的朋友只有超平他!
所以,她忍不住又打电话找他说话了。
她还说:现在,她不论出差到那里,她的旅行箱里总有一样东西——那就是,超平他写的长篇小说《幸福人生》。
她说:她已经反复看了几遍《幸福人生》,每次看都有新感受,都受到刺激,受到激励,要思考什么是真正的幸福人生?
她说:由于在小说里,有她的初恋以及她在事业上奋斗起步的影子,又由于这是超平他写的,这种“触景生情”,使她无法不越来越思念超平他!
她说:就这样,这部作品成了能经常给她温暖甚至力量的东西!
…………田萍的话,让超平听得心里涌动万般感慨,眼热鼻酸直想嘘唏……生活啊,怎么会这样转来转去,她和他的事又转回来了!
……不,现在绝不同以前了!
因为,现在的两人,不是以前的两人了!
当然……当然什么呢?
许多感慨互相碰碰撞撞搅在一起,他理不清它们了。
他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用兄长般的声调,也给她讲述了自己的近况——与古娟娟婚后的生活还可以;已有一个可爱儿子叫超古思;《幸福人生》被改编成电视剧,古娟娟演了里面一个人物;自己在写《幸福人生》的续篇《寂寞人生》……国际长途电话,两人讲了半个多小时。
最后,两人是依依不舍地放电话。
古娟娟半躺在床上,拿着本电视杂志,装模作样地翻看,耳朵是在听身边的超平讲话。
她还不时瞟超平的表情。
超平放下电话后,没有马上转过身来对她——他手肘撑在床上,手掌托着脑袋,发呆。
她就把一付可爱的笑脸送过去,停在他脸前,与他对视。
直到他被逗笑,她才问:
“田萍的近况怎么样?结婚没有?她好像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吧?”
“她在事业上很有作为,是公司长驻俄罗斯办事处的主任。但,她的感情生活比较寂寞,还是孤身一人。”
这时,他转过了身来。
两人都认真地注视对方,是要认真谈些事情的样子。
“超平。”她先说。
“我看:她一定是受了过去跟你交往的影响,对男人的要求太理想化了,所以,总是拒绝周围的男人。”
“这有可能。她说:她到现在没有心思跟任何一个男的进入恋爱,更不要说跟谁结婚。所以,她在她生活周围,跟哪一个男的交往,都是不深入的。”
“我看:她这是在寂寞中,又思恋起你来了。”
“嗯,好象有这个意思。但是,从她的语气中,我又有这样一个感觉——即使是现在我跟她谈恋爱结婚,她也是不会接受的。
她那样子,是既被感情生活和寂寞折磨着,却又不愿通过恋爱结婚来解决这个问题。她在这方面,好象有点变态了。”
古娟娟深思了片刻,问:“那你呢?你对她的感情是不是也复苏了?”
“我?……如果要我说实话:好象是复苏了一点。”
“那……”古娟娟的声音变得认认真真的。“在你的感情领域里,这算不算丢失了一点阵地?这要不要‘寸土必争’,夺回来?”
“阿娟!”他瞪她。
“我承认是复苏了一点,但夺回这一点是非常容易的!而现在,是她的问题非常严重!现在,使我心头沉甸甸的,是对她的兄妹感情!
你要知道:田萍,就象是我带大的小妹; 现在,就相当于她长大后离开了我。
当得知她的个人感情生活发生了问题,或者说,得知她在人生感情的十字路口徘徊得很痛苦了,我能不去帮助她吗?
唉, 从现在起,我要抽出点时间来关心她了——我要帮助她学会正常处理感情生活,使她从那种对我变态的思恋中走出来。
然后,希望她早点找到她的意中人!”
说到这里,他笑微微了:“然后,希望她也象我们一样,过上有夫妻恩爱的幸福生活!阿娟。你说——我对她的这种感情,还算不算是丢失了一点我们的感情阵地?”
“不算了!不算了!”她也喜笑颜开了。“我还保证——一定配合你关心她、帮助她!这行了吧?”
“我还想——看她这样子,光靠在电话上讲讲来帮助她,很难了!这非要,与她当面慢慢谈才会有效果!”他忽然若有所思,这样说。
“超平。我看——在你的男人感情里,投入给田萍的,比投入给朱梦玲的要多!”
“我觉得是差不多的——她们,都是命中注定要成为我小妹的人!
生活,让我遇到了你,也让我遇到了她们……唉,想到我自己生活得幸福了,想到我是她们的大哥,我就觉得——我有责任,让她们也象我一样,生活得幸幸福福的!
阿娟。我想——我对朱梦玲和田萍的这些感情,你是能理解的!”
“当然理解!因为,现在我更了解你这个男人了。所以,我说——以后保证配合你关心、帮助田萍!”
他依然愁眉不解,说:“以前,是我使田萍她的感情生活受到了挫折。那时,她发过誓——以后,不悟透人生,不悟透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她绝不爱谁,绝不结婚,这包括超平我!
现在看来,她悟了那么多年还没悟透,悟得比我要苦!”
“超平。我看,这关键还是个缘分问题。她是还没遇到她的爱情知音。她要是遇到了,我看:她也是一样不可阻挡地要进入恋爱结婚的!”说到这里,她笑起来。
他这才笑起来:“看来也是,天下的好男人还是有的!问题是,她现在偏偏还没有遇到与她有缘的。
那这样吧,我看——目前,我还是不要为她这方面操那么多心吧。她还不到三十岁,已经是事业女强人了,能找到好男人的机会还是多的!
多点磨难,也许就更成熟,也许以后就能找到更加理想的爱情!如果我现在关心她多了,就有可能使她更加思恋我,这反倒对她不利。”
“讲得好,这是有远见的关心!”她高兴得叫喊起来。
于是,往后的日子,他们象又忘记了田萍。超平继续专心他的《寂寞人生》创作。古娟娟继续拍她的电视剧《幸福人生》。
他们,还有总是那么天真活泼可爱的小阿思的绕膝之欢……
然而,往后的一段时间,超平的《寂寞人生》的修改还是不太顺利。
这主要是:他正在体验的现实生活,不断出现大的新情况。朱梦玲有新情况,田萍也有新情况了……
他得重新考虑——以朱梦玲和田萍为原型的,这些女主角的命运……
考虑来考虑去,他最犹豫不决的是——怎么安排她们的幸福?。
当他拿自己的作品理想,与现实生活寻找统一的时候,更感迷惘……这样,他被卡住了,最后几章老是改不出来,无法脱稿。
他想起——他刚开始写这第二部长篇小说的时候,很有思路,很有灵感,写作展开得很充分,感觉到作品是扎实、饱满地推进……那时一进入写作,心情真好!
不象现在:一看到稿子,简直头昏眼花、心情烦燥……他想去求教朱梦玲,但想想,又罢了。
前段时间,朱梦玲确实是恋爱了,男的是中年丧偶的一个处长干部,是人家介绍的。
男的,可以给她一个现成物质条件舒适的家。但是,两人谈来谈去,投机的话不多,应付、故作得太难受。最近,两人都愿意分,也就分手了。
——这是朱梦玲带着一付苦笑的表情告诉他的。
那天,因为两人分别获得了本省年度“文学新秀奖”和“优秀编辑奖”,两人在一起开会,她就对他说了她的近况。
他讲了一些安慰她的话。
当然,他也告诉了她——他的《寂寞人生》的后面几章,老是修改不出来。
而她,对此没有评论什么。
后来,两人就没有什么话题了。
两人在一起,竟没有兴奋的话题了,两人都明显地感觉到了!
两人好象都各怀心事,都觉得对对方的难处难帮了。
就这样,现在两人互相打电话越来越少了。……现实中的结局如此不好,他不忍心将来让朱梦玲看到他的《寂寞人生》而难受!
为什么,他与朱梦玲的认识从美好开始,会走到痛苦来结束?
为什么,异性间如果走不进婚姻,就会一步步走向陌生?最后,也许就会象是根本没有相识过的人!
生活啊,我是那么真诚对待你!而你,却让超平我那么无奈……多少人在追求“幸福人生”,却被“寂寞人生”笼罩着。
人的感情的事,为什么那么复杂?大家都简单一点,都好好的生活,这不是很好吗?
人来到这世上的本意,不就是想生活得幸福一点吗?
然而,你复杂我复杂,把好端端的本来可以期待的幸福生活搞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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