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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突然直直盯着地上,吧台后的韩忍冬就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是曝光了,认命地替她引见。“欢迎见过我的同居人,兴趣是啃鞋子。”
“你所谓的同居人是……兔子?”单莘语惊讶极了,茸茸的雪白小兔,仰着一对红色小眼瞧她。
“某天我出门倒垃圾,看见一个纸箱扔在路边,顺手拿去给清洁车,千不该万不该往箱里看了一眼,发现它在里头。我想请兽医帮它找主人,却一直等不到通知,它就这么赖下来白吃白住了。”
他无奈地看着双肩颤抖的她。“想笑就笑吧。”堂堂大男人被迫和一团又小又软的毛球同住,还偷偷摸摸向尤姊请教饲养方法,自己都觉窝囊。
单莘语掩住弯起的唇。“我没要笑你,只是……很意外。”原来他不是双性恋,害她白白郁闷半天。
她想抱小兔,它一溜烟地窜到主人脚边。“帮它取了名字吗?”
“……波比。”
喷笑声很清楚地传来,韩忍冬难得俊颜微红,恼羞成怒。“我就是没创意,不行吗?”
“不,这名字取得很好,很可爱。”她努力忍笑,看他一脸别扭,她柔声安抚。“你救了被遗弃的它,很有爱心。”
“我宁可你说我性感。”他低声咕哝,明明他胸膛半裸,她视而不见,小兔一登场,马上吸引她全副注意力,他非常不是滋味。
看她弯腰逗兔子,兔子却缩在他脚边,他切了一片红萝卜蹲下来,兔子立刻凑上来,张嘴就咬。
“这是零食,有特殊表现才可以吃。”拿高红萝卜片,开始诱拐。“你就爱来这套不是吗?害我以为兔子吃红萝卜像嗑药……不行,没有表演别想吃!”
看他煞有介事地跟兔子说话,而兔子跟着红萝卜团团乱转,单莘语好笑。“它想吃就让它吃嘛……”
话没说完,就见小兔忽然着地滚倒,滚了五、六圈爬起,往他手上的红萝卜大啃一口。
她骇然失笑。“它怎么了?”
“它自以为是一颗球。”他也无奈,捡到这种怪兔。“有一回我在切红萝卜,它想吃,可是我要炖肉,给它吃就不够煮了,它急急转了半天,突然倒地打滚,我才扔一小块给它。后来它就以为,只要打滚就有红萝卜可吃。”
活像撒赖的孝。他没辙地瞪着又开始满地滚的小兔。“让我想起一个电视节目,叫什么来着……喔,对了,铁兔玉玲珑。”
她笑到胃痛,指责他。“你很过分,这样欺负它。”
“这算什么欺负?而且你不也看得挺乐的?”小兔玩开了,不怕生任她抚摸,他斜睨她惊喜表情,伏身端详小宠物,不经意半敞的雪白前胸,她的气息混着他的沐浴乳香味,同时袭击他的感官,猛烈的欲望在下腹点燃。
距离这么近,他能轻易将她推倒在地板上,享受彼此的身躯与热情,他想像过无数次她在激情中的娇艳姿态……但看她逗弄小兔,笑靥温柔,似乎什么都不做也无妨,他的身体因欲望而紧绷,神思却充满平静的愉悦。
啊,向来追求官能享乐的他,几时也懂得品尝心灵韵味了?
小兔乱跑,单莘语想再拿萝卜来哄它,不意碰动了放手机的椅子,手机往小兔头上滚落,她连忙将小兔抓过来,手机啪一声落地,背后伸来一只大掌捡起。
“你想让手机摔坏吗?”韩忍冬的嗓音在她背后响起。
“摔不坏的,倒是砸中波比就糟了……”小兔很快跳开,她想起身,往后一退,却撞入他坚实胸怀,惊觉他身躯火热,还有不可忽视的生理反应。
轻松愉快的气氛瞬间变调。
他不动,她也不动,红晕占领了她两腮,他双臂撑在她身侧,他的胸膛贴着她背脊,他的左腿停在她腿间,叠合的身躯,像暧昧的前戏。
“我们刚才聊到哪?”他低喃,嗓音沙哑,烫着她敏感的耳垂。
“好像是……真小人。”理智告诉她该阻止,酥软的娇躯却无法反应,心跳剧烈。
“对了,真小人。很贴切的形容,我喜欢……”他低笑,扣住她纤腰,轻轻一带,她滑躺在木质地板上,他修长健躯覆上她,吻住她的唇。
她鼻息浅促,她懂,他在给她拒绝的机会。他想做什么,做了以后他们的关系不会有所改变,他只要两相情愿的游戏,他将这些都摊在她眼前,让她抉择。
从前的她,绝不会接受这样的事,但现在的她犹豫了,他吻她时如此温柔,他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为了她不明白的原因,他拒绝坦露。
她喜欢他,想令他爱她,也许按照他的方式,可以开启通往他心的道路。也许他只想玩一玩,于是她输得彻底,输得什么也不剩,身心都毁在他手里……
她凝视他魅惑的深邃眼眸,看见他对她的珍惜与慎重,以及欲望。
在他眼底的她又是如何?他看得见她为他旁徨的心,还有淡淡的悲哀吗?
她决定赌这一次,仰起艳红脸蛋,义无反顾地,吻住他。
她的答案令他抛开最后的顾忌,热烈回应她。
她迷蒙地睁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大床里,他激情却柔得醉人的眼光正凝视着她,彼此都是热汗淋漓。
“得再洗一次了。”他低哑道,轻啄她一口,抱起她走入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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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单莘语泡在一池浮满绿色泡沫的热水里,思绪恍惚。
没想到会是那样的……他们像是折磨彼此,最终那一瞬的绚烂绽放,确实令她迷眩得不能自己,可最令她震撼的,是她最后睁开眼看见他,感觉他们缠绵相拥的身躯,她几乎为之落泪。
她算不算体验到灵肉合一的极致欢愉了?
她倦极,斜倚在浴缸里,看着一旁拿莲蓬头冲澡的他,水流洒下他淡褐色的健美体魄,她忽然发现他身上有许多红印,当她迟钝地意识到那是她的杰作时,他正好关掉水,回过头来。
见浴缸里的人儿骤然撇开头,肩颈染上一片粉泽,韩忍冬玩味地俯近她。“水温太高吗?”
“还可以。”他居然就这么光溜溜地靠过来……单莘语红着脸,瞪着碧波荡漾的浴缸。“你有泡澡的习惯?”
“没有。我第一次买这种入浴剂。”他捞起一把绿水。“那时在百货公司,看到专柜小姐向客人介绍它,标榜健康概念,我对这些东西没研究,买它纯粹是因为……”他轻点她鼻头。“想看你泡在这里头的模样。”如他所想像,绿水衬着雪白肌肤,像一朵娇柔白莲。
她闻言一怔,忽被他抱出浴缸。“不过哪种入浴剂都一样,泡得太久会变成皱巴巴的梅干菜。”他坐在浴缸边,面对面地将她放在腿上,取来毛巾擦拭她。
“等等……”他该不会打算就这么裸裎相对,亲手替她擦干每颗水珠?
“别害羞,我看你你也可以看我啊。”他往她红透的耳根吹口气。“这次应该一点都不痛吧?”
答案是一记挝在他胸口的羞窘粉拳。他大笑,吻住她柔嫩唇办。
如愿以偿。他拐上了矜持的小羊,他该感到心满意足,却仍觉空虚。
他还想做什么?就像买入浴剂时,那模模糊糊的渴望,他想要看她泡在他的澡缸里,又不止如此;他想和她做爱,又不愿做完就分道扬镳。
“很累吗?”半晌,他放开娇喘不已的她。“今晚住我这里吧。”
“我想回去。”单莘语疲累地倚在他肩头,不经意往下一瞄,被他腰下的‘景致’惊骇住。“你……”他难道一点都不累吗?
“我保证不偷袭你。但如果你偷袭我,那就另当别论了。”他一脸纯良无害的微笑。“家里有人等你?”
“我一个人住。”眼睛实在不知看哪好,干脆闭上。
“你都搭公车上下班吧?每天通勤要花掉近两个小时,没想过搬家?”
“那是亲戚的房子,他们出国了,请我代为照顾,免房租。”
“万一加班太晚没赶上车,走夜路很危险。我这里到离公司步行只要半小时,开车就更快了。”
“我没车。”他低沉的嗓音像是诱哄着什么,她昏昏欲睡地辨不清。
“我有啊。下班后我们一起回来我这里,你可以和波比玩,老实说我对小动物很没辙,你能陪它,它会很高兴。”
“你是它的主人,更应该陪它。”
“你常来陪它,久了也是它的主人。我弄点调酒和宵夜,我们可以上阳台看夜景、闲聊,放松一天的疲劳,之后你可以泡个澡,我还买了好几种入浴剂,泡完澡……”
“顺便上床?”她忽然清醒。“你在暗示我搬来和你同居?”
韩忍冬不语,算是默认了。
“对你而言,这并不违背你不谈办公室恋爱的原则吧?”
仍旧是默认。
单莘语的心直往下沉。她真是太天真,以为一扯爱,她对他的意义就与众不同了。
“让我想想,你希望我住进来,我们一起养宠物、一起上下班,偶尔你兴致来了,我还得陪你上床,可是我们对外仍是同事,不是情人。”她下了个聪慧结语:“所以你当我是炮友。”
“我没有那样看待你!”他猛然攫住她双肩。
“但你的要求这是就样定义我们的关系。”她不愠不火,因心头已一片冰凉。“也许我该换个比较文雅的说法,例如,性伴侣?”
“我没有把你放在那种层次!对,我想和你做爱,也很重视你,结了婚都能离,将彼此套在情人的枷锁里,这段关系就能长久?为什么朋友之间只能谈心,不能上床?”
“你都跟女性朋友这样说吗?”
“只有你。”他脸色阴郁。极度认床的自己竟抱她上床,允许她的气息入侵他的隐私领域,这破天荒的举止够让他混乱了。
“所以我该感激涕零地接受,马上搬进来?”
你可以拒绝!他想这么痛快地吼回去,却孬得卡在喉咙里。太清楚自己不会放过她,即使她鄙夷他、恨他,他不惜偷拐抢骗,也要将她锁在身边。
他想要她,想占有她,从身体以圣心灵的每一寸都不放过,如此执拗的念头,他自己也下明白。
“你不想被感情羁绊,又想解决生理欲望,所以你想要一个认同你的女人陪你上床,满足你的需求,却无须担负任何责任或义务,一旦厌倦了,可以像免洗筷那样用过便扔,说散就散。”
吵架没有意义,他摆明了不会改变态度,她只能选择拒绝,或者妥协。
她凝视他,口吻轻柔得没半分重量。“你真是个烂人,韩忍冬。”
他铁青着脸,无话可对。
“但我答应你……”她环住他颈项,小脸埋入他肩窝。“我会搬进来,和你同居。”在做之前,就已经决定照他的规则来,不是吗?她要贯彻到底,要把握机会,哪怕只是一厢情愿的渺茫希望也好——她,是怎么了?
与前男友,她爱得理智,划下严格界限,这个男人一来便摧毁她所有的坚持,他要的关系挑战她的极限,他处处给她选择的余地,她却将自己逼进死路,这份注定充满煎熬的感情,她怕,却放不了手。
他错愕。“你愿意?”
“我愿意。只有一个条件。”他的胸膛很温暖,他的心跳令她感到宁静,上一秒还软语呢喃的他,为何下一秒就如此冷硬无情?
“我住在这里的时候,别带其他女人回来,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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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和那个男人同——”失声惊叫的严桂妏及时掩口,瞧了美食街里来往的人群一眼,压低声音。
“你和上司同居了一个礼拜,而他只拿你当床伴?”
“是啊。”单莘语泰然自若地挖着冰淇淋。“不过他对床伴、性伴侣这类字眼很反感,宁可说我们是好朋友。”
原本打算将同居的事保密,但和好友逛街时说溜了嘴,只好全盘托出。
“妈啦,都睡到床上去了还算什么好朋友?”严桂妏气得爆粗口。“这种烂到垃圾车都不收的猪头男,你怎么可以答应和他同居?快点搬回去!”
她的激动逗笑了单莘语。“他没那么差,对我还挺不错的。”
“早知道那晚你在‘浮夜’,我说什么也要把你拖回来,你就不会遇到他!阿青割到手也是小事,我不该取消那天跟你的约会!”两次关键性时机都错过,害好友误入虎口!她像想起什么似地瞪向好友。
“所以刚才那件性感的蕾丝睡衣,是为他买的?”
“嗯。”单莘语粉腮赧红,点头。“他没有要求,是我自己想买……”
“你该不会被他的性爱技巧俘虏了吧?”
“当然没有。”这问题太劲爆了,她红着脸嗫嚅:“虽然他……常常想要,我又没人可比较,不知道他的技巧是好是坏……”
“就算他是一夜七次郎,还是快离开他吧!这混帐男人只想玩弄你……”
“我也是在玩啊!”她不服地昂起脸蛋。“你也认为同居就是女人吃亏吗?他当我是上床的对象,我也可以拿他当消遣——”
“你玩不起的,因为你根本不是那种豪放女人,而且这游戏,你一开始就输了。”严桂妓严肃道:“你喜欢他,对吧?”
提起那男人时,好友眉梢眼角的甜蜜,分明是恋爱中的陶醉模样。
被看穿了。单莘语涩然叹息,眼眸蒙胧。“他谈性毫不避讳,处事相当功利主义,他的很多特质都令我不安,可是我……还是喜欢他。”
也许是他为她赢来一双鞋的爽朗,也许是他和她谈职场之道的自信,也许是口口声声要送走兔子的他,却花掉整个假日替兔子做个窝。
这个不吝于坦露缺点的男人,用某些不经意的小动作,牵动她的心。
“但你先爱上他,在这场关系里就落了下风。”严桂妏苦口婆心地劝。“这种花花公子没心没肝,你一定会被他伤害——”
“被动等爱的,就一定有圆满结果?当年宗霖主动追求我,看看我们现在又是如何?”
她毅然道:“这次,爱情由我开始。我爱上他,也要让他爱上我。他给我的入场券是非情人的同居关系,我会按他的规则走,这场从身体开始的游戏,结果会是我赢,连他的身体和心一并赢到手。”
这美丽自信的女人,真是她失恋时失魂落魄的好友?
严桂妏动容,心知阻止不了。“如果他欺负你,要马上跟我说喔!我绝对会‘落人’去教训他!”
手机响了,单莘语一看号码,容光焕发地接听。“会议结束了?嗯,我们在地下美食街……”她挂断,笑道:“他要来接我了,正好让你亲眼监定。”
“哼,这种人一定会找借口合理化他的游戏人间,童年受过创伤、父母婚姻不幸福、初恋女友劈腿之类的人生悲剧……”严桂妏嘀咕着,忽见一位西装男子走来,他英俊沈稳,像杂志上的模特儿,他走到她好友身畔,就在大庭广众之下,在她额上一吻。
单莘语笑着闪躲。“桂妏,他就是我上司。”
对方是她最要好的朋友,韩忍冬很慎重地寒喧。“你好。”
“喔……”严桂妏愣愣应着。这个出色的男人,不太像心灵有阴影耶?
“我们先回去了,青哥再十分钟就到了吧?”
“对,他快到了……”看着好友的上司很自然地帮她提起购物袋,跟着发现她唇上沾了冰淇淋,低头吻去,好友笑着推打他,然后脸红红地回头跟她道别。
严桂妏目送两人,唇不觉弯起。看起来就是甜蜜的情侣嘛,也许情况比她以为的乐观呢。
“她似乎对我有意见?”对方瞪视自己的模样,韩忍冬总觉颇有敌意。
“可能是我把你形容得太好,她看到你以后觉得幻灭吧。”单莘语抿唇微笑。
他挑眉。“你怎么形容我?”
“说你待人亲切、厨艺高超、富有爱心、是敬业的工作狂……”
“没讨论我在床上的表现吗?”
“别用正经的表情说那种话。”她脸蛋微红。
“哪种话?”
单莘语横他一眼。“第一次见到你,你彬彬有礼,我以为你是稳重成熟的男人。”现在深感幻灭。
“我是啊,只是跟你在一起时不太正经而已。”他笑。“后悔了?”
她要洒脱,更成熟地处理与他的关系,然后,引诱他爱上她——
她似笑非笑地勾唇。“一点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