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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远方的夕阳,云窦开大感在二宝家耗掉太多时间。
“小香肉,我看现在走在街上不妥,得再想想办法。”街上,属于关长天的人马忽然消失不少,官兵倒是增加了。
在巷内偷瞧的云窦开,拍着手臂的胖狗,想着该怎么做才能更无声无息的到预想中的地方。
“阿开!”
忽然身后一声大喊,巨灵大掌随着来人大力拍上云窦开的肩膀!
“阿开,你没事吧?”
只见云窦开忽然瘫蹲下去,刀疤子吓得接住她手中汪叫滑落的小狗,就见她面色惨白,眉目扭拧的咬紧牙关,捂着右肩,像在忍什么!
“死……刀疤子,总有一天会死在你手中!”
“你什么时候这么脆弱,拍个肩你也虚成这样!”刀疤子扶起她。
“五当家要你别出来,你滚出来干什么——”
“你、你知道一天看不到你,老子就不舒坦,之前你养伤这么久,已经让我很思念了,再说汴赞城内是老子的天下,有什么好怕的!”刀疤子难得出现男子气概外的害羞。
“你这他妈的死混蛋,什么时刻了,你跟老娘我摆纯情男——”
“阿开,你直接骂粗话,咱们不是约定,要抬个名字出来绕话,听起来才不会那么粗,不过,说真的,听你骂老子的感觉还真不错。”刀疤子享受的道。
拉长他的大方脸,一张阴险带杀的脸逼到刀疤子眼前。
“你这颗只长肉不长脑的头,给老娘听好。”她狠瞠着眼,狰狞着声道:“本当家一定会将你拒听五当家命令的事上禀给大当家,你这刀堂主就改到其他边疆小乡镇当收集民情消息的小跑腿,一辈子都不用想再回帮内,更别说再看到老娘,知道厉害的话,现在,马上给老娘滚回去窝着,懂不懂!”
“懂懂懂,老子马上滚回去,阿开呀!你不要气太久,老子看了会心疼的。”
“他妈的!滚。”
在她又是一声怒喊下,刀疤子的结实大块头只好识相慢慢踱开,嘴上咕哝着,搞不懂,不过就是平王爷的交易而已,干嘛这几天帮中两个当家都这么紧张?
“等一下。”
马上,刀疤子双眼激动的凑到她眼前。
“阿开,第一次你舍不得我耶!”
“狗还我!”她用力抱过小香肉,这动作又牵到肩上的不适,她咬着牙关道:“数到三,再让本当家看到你,小跑腿等着你去当。”
云窦开才数出一,壮硕的身形已快快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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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快近初冬的河真的很冷,空旷地的河水有的已开始冰冻,来到野林边的小溪,云窦开掬着沁寒的水,先拍到脸上,振作些后,才拿出怀中的帕子。
沾水绞干后,探进右肩的衣内,以冰凉的冷意压住有些灼痛的伤口,日前进“翠丰园”时受的肩伤,现在被刀疤子重拍之下,怕是伤口裂了。
被小平王打上一掌的内伤虽被弦姊以灵力治好,一剑射伤的肩也稳下七、八成,但为了她的伤,弦姊原就不稳的灵躯更因灵力透支,提早闭关。
隐藏于民间多年休养灵体的季弦,在好不容易将复原的关键之期,只怕会因她的拖累而出现变数,这点令云窦开内疚。
她,太冲动吗?之前梁言纶引她在溪边见面,就是一场蓄意探风的计,无奈是计也得踩,总得试试能否转移他们注意的方向与目标。
她叹息,将血红的帕子从肩上拿出,放入冷冽的溪中洗涤,冰寒冻人指骨,几乎让人不敢再碰。
“我没事。”一旁的小香肉跑过来舔着她指上的水珠,她安抚的拍着。
还记得她曾经在这么冰冷的水中挣扎,湍急的河水无情的激打着她的身躯,痛不欲生像万根针在扎刺的刮骨,以为被毒哑的喉咙喊不出半点声音,当水从口鼻灌入时,却还是在瀑流的水中想嘶喊,而至力竭的没入江底。
想到这,云窦开用力甩头,发狠的将大量的冷水泼到面上,最后跪到溪岸上,整张脸埋入彻寒溪水中……
“你真想就此死去吗?”
当时,她以为自己已死,但是一个温柔而平和的声却在她耳畔响起,熟悉又带着几分疼爱的女子声,她似听过,却又忆不起,但是当这声传来时,层层温暖包围住了她。
“上百年的呵护与心血,终于盼得你出世,既来这场人世,难道不想为自己而活吗?”
盼得她出世?而且为自己而活?她能吗?她还有机会吗?
“抛开过去,重新再来,你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人生?”
云窦开从水中抬头,仰着首,无数的水珠纷纷从面颊与紧闭的睫毛上滑落。
“我……喜欢焰枫姊姊的开朗、坦率;希望有说书人的口才,江湖人……在在的爽朗:我……想要快乐的生活,有……真心照顾、疼爱我的家人,没有算计……没有……虚情,彻彻底底改变,活得像……自己!”
“我……只能是云窦开……只能是云窦开!”
“哪怕真实的你将隐藏在一张面具下,完全成为另一个人,你也愿意?”
“我愿意……”
不该再想了,过往就该埋葬在记忆中。
深深的长吸一口气后,她睁开眼,想要改变、摆脱过去的渴望,盖住了那份少女时的纯真无邪。
这几年她深刻体认,“希望”是给坚定的人,只有毅力比人强,才能得到这最后的结果,所以她要坚定的当改变后的自己,不可以流露出任何不对劲的失误,她不要回到那令她无法了解又伤痛的过去。
从暗袋内拿出金创药,小心擦着肩上的伤,衣服宽大的好处是可以四处藏东西。
暮色笼罩,天边仅剩残存的夕阳余晖,野林黑得更快。
“小香肉,走吧!”
整理好衣袍,却没听到汪汪的回应。
“小香肉!”这才发现小胖狗没在身旁,她忙起身唤。“小香肉,天要黑了,回去了。”
四处寻望,这才发现林子的另一头,它追着前方的飞蛾,汪汪的跑进林内的草丛。
“笨狗,就说在林子里不要乱跑,多危险呀!”
就在她低骂的说着时,听到草丛后传来小香肉呜汪的大喊,这只极少出声的胖黑狗,只有遇上事,才会这么大声呜喊,云窦开急得跑上,拨开草丛找狗。
“小香肉,怎么了?小——”
丛林后,只见梁言纶领着一排威风凛凛的武卫,手上拎着正四肢划动,汪汪大喊的狗儿。
“云当家,王爷有请‘翠丰园’一行。”
呃!看着仿佛大军压阵的场面,她咽了咽惶恐的口水,皮皮挤笑。
“这真是——太客气了,可、可惜近来有点忙,可能……没办法去。”呵呵。
“请。”梁言纶抬手示意,强硬请人。
“不了、不了,帮里众人都等着我回去晚餐,再见。”
她转身拔腿就跑,身后的狗儿见主人远去的身形,不禁发出更宏亮的呜呜汪叫,前头的云窦开听着很心疼,脚上却愈跑愈快。
呜,小香肉,只好麻烦你为主牺牲了。放心,记忆所及,这位“梁总管”比她像个人,虽不见得会杀了你烹煮狗肉,但也不会养你就是了,一定会把你原地放生,你就委屈一下,主子我等风头过了,再来找你,到时再买五花大香肉弥补你。
她没看到的是,在她跑人后,梁言纶弹弹手指,四名武卫马上冲出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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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客气一点,本当家怎么说也是来自大帮,你们这么提来提去的摔——哎呀!”
被两个武卫架到“翠丰园”的湖上亭内,随即被粗鲁的抛丢进亭内,害她跌坐在地,痛得挥拳大喊。
“王八蛋——老娘——”捂着屁股起身,随即见到亭内,冷眼、冷脸、冷神态,独坐椅上的关长天,她忙清清喉咙,摆出礼教,省得被别人误会江湖人都很粗野。“咳,在汴赞城,隔壁老头的娘都叫老娘,本当家虽然没那么老,但怎么说也是一个大帮中的要人嘛!”
“那真是失礼了,云当家,请。”梁言纶要她入座。
“呃,坐……对面呀!”
有没有搞错呀?和小平王面对面,没有一定“勇气”,随便坐,很容易因为心跳力道不够,接不上那口气,人就过去了。
“耶……”她搓搓手,干笑着,“我想小民的来历也不是那么称头,这个……不敢和王爷您平坐,以免万一平王爷您太尊贵的气……冲煞到小民,那……”
“云当家,坐。”冷冷开口的声,带着绝不容抗拒的命令。
“是。”当下,云窦开马上识相坐下。
唉!她命格真不好,只要人家冷冷一瞪、跩跩一命令,她马上就听话。
小心偷瞥眼前冷傲而尊贵的小平王并没抬头,只是在下人斟酒中,迳饮着酒,举箸享用着下酒佳肴。
石桌上,精细茶点、茗茶、佳酿,但她一点胃口都没有,只是紧张的润了润唇,看到他额上的紫玉石额饰有些正对着她,嗯,稍为侧身一点角度,尽量减少正冲的可能。
“云当家。”
“在。”丧字脸王爷一开口,她马上谄笑回应。
“今夜本王希望开诚布公,否则今夜小当家和峒武帮的下场,不须多言。”
很轻、很淡、很冷的话,却是悚窜背脊。
“还、还请王爷明言。”
“本王的王妃,孟楚茵的下落。”
“原来王爷已经有消息啦!有什么需要峒武帮协助的?”极力端出霍然一亮又诚恳的脸。
“不要再和本王玩迂回游戏,否则贵帮的刀堂主,只怕会先付出这场对本王欺骗的代价。”
前方的湖岸边顿亮起火光,让她看清草地上,一个被缚绑跪在地的大汉,大嘴被缚着布条,无法出声又愤怒的想挣扭大吼,却被身边武卫以长枪压制着。
“刀疤子!”她惊愕。
“云当家是否想开诚布公了?”关长天平淡着声道。
“你——”
关长天放下手中名贵长筷,抬首看着她。
“云当家可知,本王这几年食不知其味、酒不知其醉。”
这句话一出,别说云窦开一怔,连候在亭外的梁言纶都一怔。
“这四年来,美酒、佳肴的味道都跟嚼蜡一样,唯一一次,酒和食物好像都又有了味道,就是得到楚茵的绣缎,知道她可能还活着时。”
“呃。”
“现在,本王只想知道楚茵的下落,无论这个答案要付出多少代价!”
“可是……我帮真的没有王妃的下落,要怎么告诉……”
话还没说完,大掌重击在石桌上的巨响,差点吓破云窦开的胆。
“绣缎出自峒武帮,布料绣线更是你到‘七里阁’所购,到现在还敢对本王说,没有孟楚茵的下落!”
“这……”
“本王今夜拿一个刀疤子开刀,后面还有峒武帮上下可继续,严刑酷罚究竟可以到什么程度,云当家可以一一见识,只要敢再对本王说不、知、道!”
被威胁和逼迫到已经退无可退的云窦开,终于也豁出去地卯起来喊——
“行!王爷想听,那小民就说实话——人尽皆知‘瀑汨河’的汹涌激烈,据说王妃落水时身中剧毒,再加上秋季的冰冷,王爷可知道这会是一个怎么样的痛和折磨,没有一个正常人受得了——”
“大男人落河都不见得能活下,更何况一个女子,这要真能苟全活下来,也很难四肢不断、身体不损的——就算救起来,神智也该崩溃,王爷真要找,应该从街道上断腿、断胳臂的疯妇开始找,他妈的——或许——”
“住口!”
瞬来的一掌,重重掴过云窦开,娇小的身躯摔出位上,撞上亭柱!
这重重的一掌,鲜血从她唇角迸洒淌下,牙齿都像在摇一样,但更让她咬紧牙关,撑住冷汗直冒的是,肩上的伤口这下绝对裂开。
“低贱市井之气,再敢放肆,断肢、断腿的疯妇就是你的下场!”关长天危险的神态是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王爷,请您息怒,江湖人毕竟粗率成性。”一旁的粱言纶走过去要扶起云窦开,却见她白着脸色,明显抗拒的避开。
“谢……了,来到……坏人的地方,我自己认了。”
非到不得已,她不想轻易让人发现肩上的伤,只是舌头痛到她几乎难以讲话,应该是那一巴掌让舌头撞到牙齿,撞破了皮,真痛。
拿袖子擦唇边的血,却是擦了一次又一次还在淌,她吸吸鼻子,痛得她超想掉泪,不想承认这一掌打起她心中封存的回忆。
不行!不能在这种地方掉眼泪,掉给不珍惜她的恶人看,有什么用?回去掉给自家人看才有看头。
“云当家见过青邪老和方恶的死法,希望刀堂主不会是下一个让你亲睹,何谓断其五感的死法。”
“看来……无辜二字从不在王爷的思考中。”
“本王只想知道答案,再不说出楚茵真正的下落,今夜只怕不只一个刀堂主,连峒武帮上下都会是陪葬品。”长眸透出骇人的眼神,警告道:“如果云当家认为一个懂玄学术法的五当家就可以扭转这一切,本王只能说:天真所带来的代价,将超乎你的想象。”
“难道平王爷想残虐的屠杀一个帮派,而不在乎朝廷闻问?”
“云当家可试试,本王办不办得到。”
迎视着他严寒的神态,她忽低笑起,挑衅道:“如果孟楚茵早知道这样的平王爷,该当……避之唯恐不及吧!”
话才说完,便发现自己被凶狠的指掌扣住颈项,将她腾空钳举起,几乎要扼断她的颈骨与气息,岸边的刀疤子见状震惊又气得拚命挣扎!
“王爷……以王妃的下落为重。”
梁言纶深恐主子在一个失控下杀了这关键的人物,据方才得到的消息,峒武帮内主要的人都不见了,只剩几个打扫整理的老仆人,可见幕后有高人早一步安排府中上下撤离。
“楚茵是本王之妃,她的名字,不是你这种草野贱民可直唤!”他狠目怒瞠残狞的面目,对她憎恶已极。“楚茵在哪——说!”
云窦开咬牙不吭声,回以同样的狠瞪。
“看不出你云窦开有这样的硬骨!”狠甩过掌中的人,不理那瘫软在地的身躯,关长天坐回位上,冷然下命,“言纶,命令上刑,断刀疤子五感!”
“慢着!”巍颤站起的云窦开,擦过唇边再次淌下的血渍。“我说,本当家……就完整的告诉平王爷,你想知道的答案与一切。”
关长天和亭外的梁言纶凝神以对,因为眼前的云窦开不再轻佻、不再笑谑,甚至神色有些肃敛与一丝自我哀戚的笑叹。
她站在石桌边,并不就坐,只是迳行拿起酒壶斟上一杯酒。
“先敬王爷你这段时间对峒武帮的照顾。”
见对方毫无理会之意,她也不在乎的自行饮下一杯酒。
随即再斟第二杯,继续朝眼前高傲孤冷的小平王道:“今夜月光如画,秋寒落叶萧萧,小人忽雅兴大发,有几句古词相赠。”
关长天不作声,只是冷睨着她的言行,也意外于此时的她,端敛的神色竟透出一股不同于往常的……优雅气质。
云窦开拿着酒杯走到亭栏边,凝望月夜下平静的湖水,落叶纷飘,倒映湖上灯火,美丽的庭园秋夜,却是随时汹涌将起。
“纷纷坠叶飘香砌。夜寂静,寒……声碎。”
背对的身形似拿着酒杯对月幽吟,声却有着不稳的悸动,令关长天警慎的眯起眼。
“真珠帘卷玉楼空,天淡银河垂地。”
眼前的背影虽为一袭过大的衣袍所掩,但在皎浩清透中,衣袍下隐隐勾勒出一份纤雅,带着熟悉。
这个身形、这种感觉,心底像有某处被尘封的印象开始唤起,已至亭亭玉立时的楚茵,很喜欢在美丽的月色下,以茶代酒的吟着诗词,一杯又一杯的敬他。
“年年今夜,月华如练,长是;:人千里。”
倚着木栏杆前的人回头,手中的酒朝他一敬,夜风扬起了她蓄意扎得满头盖眼的乱发,月光下,一双清璨泪意浮现的双瞳。
“愁肠已断无由醉。酒……末到,先……成泪。”
已至梗然的声,随着双眼的泪缓缓淌落,一坠便如断线之珠纷落。
“你——”关长天愕然起身。
云窦开仰首一饮,举着空酒杯道:“平王爷,请你高抬贵手,放过峒武帮,也放过……孟楚茵吧!”
当她手中的酒杯砸落地,同时从右手宽大的衣袖内扬抛而出的,是在夜空画出银白烁亮的百穗刃,绕上亭柱!
“慢着——”
关长天冲身出手要拉住将跃出亭内的身形,却见到无数红花瓣雨从她胸口拿出的小紫囊内飞散开,小小紫囊像藏有天地乾坤,不停的飞撒出红花,瞬间,漫弥整座亭台,阻挡了外边与亭内关长天的视线。
“王爷!”
亭外梁言纶众人大惊,想冲进亭内,却在红花外围众人的身躯像僵定住般,难以举步,只听到云窦开的声道——
“临渊之水伏降天华,红花灿影,现玄坤之形——”
红花流影益渐扩大,而至蔓延整座湖,众人皆分不清方向。
“楚茵……你是楚茵吗?”
红花术影中,关长天想抓住她的手腕,却被不停迸扬出,已成瀑水之流的花影给冲断阻隔!
眼前的云窦开颤着唇,像要说什么,却是鲜红的血丝再次淌下唇瓣,被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早已入骨烙心。
“不准走——不准你走——”
灿影红花后的人影逐渐朦胧起,关长天撼动整座府宅的大喝声,迷离纷飞的幻境登时碎开般,眼前湖光水月一片清朗,岸边的武卫惊讶于长枪压制下的刀疤子竟然不见了。
“王爷!”
梁言纶和侍卫忙进亭内关切主子安危。
“云当家就是楚茵小姐!她的外貌……易容吗?”难怪那日在溪水边,见他盯着她没被乱发遮住的眼看时,她赶忙又拨乱额上的发,唯有那双眼是无法由易容改变的。“没想到,短短四年,小姐不但会武,甚至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梁言纶至今还是无法相信,记忆中,那位柔弱纯真,几至弱质纤纤的少女,会是如今的云窦开。
“只是没想到小姐拥有能……困住王爷的术法!”王爷有武罡浩气,向来连兰若秋这等高明术者,都难以真正影响到主子,楚茵小姐短短四年有这样的能力,实难置信!
“能困住本王的术法,世上只有一人,水上神殿内的前辈,也就是三百年来被轩朝唤作‘仙者’的人。”想着云窦开紫囊中放出的术法,关长天沉声道。
“云窦开是仙者?!可是,她不是楚茵小姐吗?”梁言纶震惊且不解,“王妃若是仙者,怎么可能会让自己从小到现在……陷于如此困境?”
“不,她背后的高人才是‘仙者’前辈。”
“背后的高人……王爷是指,峒武帮那位五当家?!”这个答案同样令人错愕!
“通知兰少相,告诉他,本王有一件他绝对感兴趣的消息。”
仙者想从中阻挠他和楚茵吗?既然如此,就请兰若秋和仙者来场感人的“师徒会”吧!
“你活着……这不是梦,你真的还活着……楚茵。”直到此时,关长天才能定下心,感觉这确定的事实。
“王爷!”梁言纶见他整个人双臂撑到石桌上,面庞的神色是再也掩盖不住的震荡与激昂。
四年前当夜,关长天赶至“瀑汨河”,属下几乎不及反应,他已冲身跃下急瀑的江河,疯狂寻捞江河,肉身之躯终究敌不过天然汹浩的江水,力竭犹不愿上岸,几乎要被江水淹没,及时被几个武卫统领们身缚粗绳跃进江中,将他硬架上岸。
从来不轻易显露心情的主子,那是梁言纶唯一见过他最为失控的一夜。
“言纶,你猜如今的她,会是怎生的模样?”关长天忽问。
“从以前焰枫郡主总是赞美小姐灵秀脱俗,言纶相信此刻的小姐定然更加美丽。”
“是呀!”回想当年,关长天绽出难得的笑容。“四年了,当年的她,还有着几分未脱稚气的模样;如今的她,虽是隐于人皮面具之下,定然更加成熟不同了。”
每年看着她的成长,亲自教导着她一切事情,初时她还喜欢坐在他膝怀上读书、写字,十四岁后,她自觉长大而不愿这么做,见他不悦后,才又乖乖的坐回他怀中。
“我想见她,无时无刻,但是如今的她……却不想见我,楚茵避着本王!”
“王爷……”梁言纶无奈道:“当年……的事,我想小姐难免……有所误会。”
“楚茵只能在我怀中,她是本王的人,不准她离开本王身边。”
关长天沉闭上眼,随即缓缓睁开,在死寂了四年的瞳中,炯燃起的是坚定烈芒。
“封锁汴赞城,围住峒武帮,将汴赞城六当家云窦开常去的地方,每一寸都搜——将人找出来——把王妃带到本王身边来——”他暴然大叱的下令。
这一夜,汴赞城风声鹤唳,整个官家势力几乎倾巢而出。
城内官兵、武卫、铁骑四处寻找峒武帮六当家云窦开,峒武帮内外更是重重官兵,层层叠叠、滴水不漏,吓得众人无不以为峒武帮出大事了,要被朝廷抄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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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翠丰园”内昏暗的厨房一角,竹笼内是小狗的呜唤声,连续一晚直到累了才瑟缩的蜷伏在地上,不一会儿竖起耳朵,感觉到熟悉的声息靠近,一道亮光从虚空中透出,淡淡的红影如花瓣纷落,一道倩影走出,竹笼被掀起,它马上站起的摇着尾巴。
“小香肉,跟我走吧!”来人抱起它,嫣柔的面颊厮磨着它。“乖,你以为我不来接你了吗?”
小香肉舔着那张和平时不一样,气息却一样的清丽面容,那双灵秀的眉目看来忧伤,面色也甚为苍白。
“事情到了这地步,再留在峒武帮,会为大当家和二当家招来祸端。”将刀疤子送到峒武帮众人的暂安之地后,她知道自己得离开汴赞城。“在弦姊出了‘渺虚禅庐’前,我们只能流浪了。”
峒武帮接下来有大当家和二当家回来主事,她可以不用担心。
“原本如果没让……他给抓到身分,就可以撑到老大、老二回来,以他们的能力和手腕,可应付这样的局面,直到弦姊出‘渺虚禅庐’再说。,现在……身分揭露,只要我在帮中,对大家都会是为难。”
大哥、二哥绝不会交出她,但是这样下去,关长天回应的手段绝对可怕,唯有让关长天确定她不在城内,灾难才会慢慢远离汴赞城。
“我们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我的能力有限了。”
要使用弦姊所寄的术法,得流失很多的力气,以她目前带伤的身体,一旦使用,内伤痊愈更为缓慢,所以非得必要,弦姊不希望她使用。
“乖,这里不能久待,否则被他发现了,再也走不了。”
轻拍着想跳下手臂的狗儿,她轻哄,随即转身消失红花错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