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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于习惯黑暗,一时难以接受热情的阳光,回到屋子里,她重新慢慢张开眼睛……
一双深邃幽黑的目光和她对望,眼神里有她从未见过的深情和温柔震撼了她,让她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发现连掌鸣正小心翼翼地屏息等待着她的反应,而这个发现又让她再次愣住,停顿了好久、好久,她才开口。
「掌鸣……我看见你了。」一出声,泪水迅速模糊了眼,她赶紧伸手抹去,只为了能够把他看清楚!她却更惊讶地看见他湿红了眼眶,嘴角挂起笑容。
「烟儿,我的烟儿,你终于不再受折磨了。」连掌鸣捧起她的脸,一次又一次地吻着她的唇。
她的反应慢了好几拍,眼前的连掌鸣,和她所熟悉的连掌鸣,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连吓了她好几次,她一时无法适应,愣愣地望着他不停地吻来……
「掌鸣!」当他忽然收紧双臂,将她拥入怀里,轻柔的吻转为火热深吻时,她的心脏终于不堪负荷他这么大的转变,连忙捂住他的嘴,两眼惊慌地望住他。
连掌鸣眯眼,眼里满载着深情和浓烈情欲,直到惊觉自己吓到了她,才猛然记起两人的记忆还接在不同的时间里。
他早已看遍了她赤裸的身子,对她光祼的肌肤抚摸了无数遍,吻她更早已是家常便饭数不清了;他很习惯拥抱她,碰触她,亲吻她,但她却不同……
余烟双靥滚烫,心跳得好快。
她虽然也已经知道她昏迷时,他为她所做的一切,但是她才刚了解,再说那种感觉和她现在看得见,听得见,感觉得到他的体温所承受到的刺激完全不同,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连掌鸣,也仿佛不是连掌鸣,她既熟悉,却也陌生。
连掌鸣缓缓松开了她,向她展开笑容,」烟儿,我很高兴你终于恢复了。」
余烟望着他,痴迷的眼神仍难掩对他的深深爱意和眷恋。
「烟儿……虽然你已经知道,不过我想亲口告诉你,我们已经是夫妻,这一辈子永远不分离。」他许下诺言,为两人的未来铺了路。
他全身一僵,脸色忽然苍白。想起……一辈子再也无法实现的梦想。
她永远也不可能为他生孩子了。
连掌鸣仿佛能感觉到她的痛,伸手将她搂入怀里。
余烟缓缓拉住他的衣服、终于埋在他胸膛哭泣……做人不该贪心,她能捡回一命,重见天日已经是万幸,她该感谢老天爷,让她能够……重新看到天崖顶上的夕阳,这就够了。
连掌鸣紧紧抱住了她,却眯起了眼。该说他对她的身子太了解了吗?如今她有一点小小变化,他全身每一根神经都能知道……
他心里落下重重的叹息。她活在不见天日无声的世界里,哪儿都不能去,他为她心疼难忍,天天盼望她痊愈;现在她痊愈了,他又开始担心她哪儿都能去。
她才康复不久,连掌鸣限制她出府,不管是侧门或后门都派了侍卫严密看守,哪一个人胆敢放她出去,都以严刑伺候。
到了炎炎夏日,她体力都恢复了,整个人像过去一样健康,她终于决定提出严重抗议。
红色府门紧闭,门前站着两名侍卫,她一步也踏不出去,气冲冲地折返。
中庭里,李总管走过来,谨守礼节上前弯腰唤了一声:「夫人。」
从她看得见,听得到后,那段昏迷的岁月才真的影响了她。最初,她发现连掌鸣变了,接着又从镜中发现自己的脸形有些微的转变,然后府内上下每个人见到她,都非常习惯的唤她:夫人、郡王妃。
似乎只有她一个人还在状况外,无法接受这一切的转变。
这一段日子,她不论白天、黑夜都避着连掌鸣,拒绝承认两人已成夫妻的事实。
「李伯,掌鸣呢?」她总是避到一旁去,不习惯任何人对她鞠躬,唤她夫人或是郡王妃。
「回禀夫人,郡爷在书竹院。」总管仿佛刻意,不管她转到哪个方向,他都跟着转,又是一个正式的躬身。
「哦……我知道了。」她一愣,在原地发呆。
「夫人,请问还有事吩咐吗?」
「没、没有。」余烟这才回神,发现李伯又对她鞠躬,赶紧移到一旁连连摇手,总管又像陀螺跟着她转。
「那么,老仆告退。」
「好、好,李伯慢走。」余烟等到他走了,才沮丧地垮下肩膀。……果然还是天崖山的日子适合她。
掌鸣在书竹院……她仰头眯眼望着午后的金色阳光,直到眼睛再也张不开来,她才深深吸了口气,鼓起勇气大步往书竹院踏去。
竹林凉风迷人,她一走入便放慢了脚步,汗湿的背传来阵阵清凉,她撩起袖子编风,一道凉风扑面,顿时凉快许多。
可是,她并不是来竹林里乘凉的啊……她是来找掌鸣的。
心里这么想,她却停在原地,迟迟不肯再迈开步伐。
连掌鸣站在窗前,早已看见她,见她在庭前犹豫,见她忽然转身准备离去~~
「烟儿。」他出声唤住她,大步跨出书房。
余烟回过身,望他一眼,浅浅一笑,趁着勇气还在,赶紧说:「掌鸣,我已经都好了,我要出去。」
连掌鸣一靠近她,她就后退,他索性一把拉住她,低头啾着她泛红的双靥,额际上的汗水,拉起袖子为她抹去。「天气这么热,晚点吧。」
余烟顿时双眼发亮,一脸灿烂笑容猛点头~~
「想去哪儿,我都陪你去。」他体贴温柔的陪笑。
她顿时化去笑容,两眼挤在一块,皱起眉头,「我不能自己出门吗?」
「烟儿,我陪你不好吗?」他轻拥她纤细腰身,手指流连她粉嫩的脸颊。
她全身一僵,猛然退了好几步,却看到他空虚的眼神,一脸落寞的表情望着自己……她赶紧四处张望,为自己找借口,「你、你说过……在外面不要这个样子。」
连掌鸣眯眼瞅着她,忽然笑了起来,举步迈向她,一把拖起她的手,将她拉进书房里。
「掌、掌鸣……」她看见他的笑容,被他迷得心跳狂乱,全身变得虚软无力,就连挣脱的力量都没了。
连掌鸣先把门关起,让她没有借口,一转身就将她牢牢锁抱住,俯身和她耳鬓厮磨,对她沙哑低语:「烟儿,你确定你的身子都好了吗?」
「我……我头有点痛耶……」她刚才说她的身子都好了,是为了能够出去,但是这会儿就不确定了。连掌鸣缓缓放开了她,「突然痛了吗?」
「嗯,是啊,突然痛了。」她赶紧点头,一被放开就想转身跑,但没想到连掌鸣一根手指勾住她的腰带,让她连步伐都没能迈开。她一脸心虚地回头递出笑容,「掌鸣……你的
手好像勾到我的腰带了耶。」
「烟儿,既然你已经全好了,我们也没有理由分房了。今日你就把东西收拾,搬到我房里。」他低沉声音威严,不空拒绝。
「但是我住惯了牡丹阁,我不想搬。」她獗嘴倔强地说,努力压下一脸红,抗拒这迷人的诱惑。
「既然如此,我搬过去。」他缓缓扬笑,笑容顿时淡化了一脸威严。
「不行,我那里有小佟,有小蓝,没地方给你睡了。」她赶紧闭起眼睛,不让自己受他的笑容蛊惑。
「烟儿,我们已是夫妻,你还要逃避到什么时候?」连掌鸣不想和她玩捉迷藏,过去他只是考虑她的身子尚未完全康复,一方面也是给她时间适应两人转变的关系,现在他已
不想再等下去。
「我们不是。你是在我昏迷时与我拜堂成亲,你只是同情我,那根本不算……」话到一半,看到他脸沉了下来,她低下头不再说话。
「烟儿,你不相信我对你有感情吗?」两年多来他无怨无悔的付出,并不是期待她一定得知道,但是她如果还以为他对她只是出于同情,他的确会非常不高兴。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连忙摇头,但又不想解释,难以启齿地咬住下唇。
连掌鸣怕她又把自己咬出血来,伸手抚揉她的唇,「烟儿,只要是你希望,我愿意和你再次拜堂。」
余烟顿时红了眼眶,「掌鸣……小佟都跟你说了,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些,我……我想要的,再也要不起了……」
「烟儿,我答应过你,这辈子只有你,不再娶妻纳妾,你无法生育,我也绝不食言。」他拉起她的手,牢牢地握住,向她保证不论发生任何事,这辈子他都会牵住这双手不放。
「掌鸣!」她不停摇头,挣脱不掉他的手,眼泪掉了下来。「我要不起你的誓言,我也不要你的誓言。你曾经责备房伯修,不许他为了若梅成为房家罪人。掌鸣,我深爱你,我曾
经试着想过让你再娶一房,但是我的心很痛……对不起,我好像做不到。报以我想只有我回天崖山去,对我们彼此才是最好的选择。」
她说出来了,她还是要回天崖山。看得出来她心意已决,难以撼动,眼神坚定,透着一份固执。
连掌鸣深深叹息,「伯修当时曾经骂我,我不曾爱上一个人,无法体会他的心情。烟儿,此时我已能了解他的话,烟儿,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也不允许你离开我。」
这些话曾经是她梦寐以求,现在却字字句句都刺着她,令她疼痛。「掌鸣……我不是你的责任,你不能为我对不起连家祖先。」
连掌鸣望着她的眼里充满疼惜,没想到她把当初他对房伯修说的话深刻在心里,用来折磨自己……对他,也成为极大的讽刺。
「烟儿,我本不想在此时提起,关于这件事……」
叩、叩……
门上敲了两声,门板被从外面推开来,连掌鸣和余烟同时转过头,门外金色光芒洒落,在站立在门口的一双人头顶上形成耀眼的光圈,一时看不清来人面貌。
「大哥,余烟……啊,我应该改口叫你大嫂了。大哥,大嫂,我回来了。」轻柔的声音响起,来人莲步轻移,笑容温柔可掬。
「若梅!」余烟大叫,惊喜地冲过去抱住她。
房伯修跟在她身后进来,跟着若梅叫唤,和连掌鸣站在一起,看着相拥哭泣的两个女人。
「余烟,好久不见。」连若梅一见她,眼眶盈满泪光,对她充满感激,激动难抑。
相公和兄长一起瞒着她,她根本不知道余烟的昏迷,以为她与兄长拜堂成连家媳妇后,跟她一样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直至上月接到兄长家书,相公才把真相全盘托出。
她一知道情况后,马上求得公婆同意。回来家乡。
「若梅,我听说你生了一对双胞胎,我好开心,不过京城离此路途遥远,你怎么会回来呢?」余烟困惑,担心她有什么事。
连若梅目光越过她,迎上连掌鸣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抚着额头,步伐轻浮不稳,身子飘晃。
「若梅——」
梅花阁打扫得干干净净,连若梅躺在床上,身边多睡了一对九个多月大的男孩,两个孩子正熟睡,红润的脸蛋,白胖的身材看起来非常健康。
余烟气炸了,养命石早已拿下来挂在连若梅胸口,送走大夫后,马上指责房伯修,「若梅体弱,又有身孕,你怎可带着她远行!需要养命石你说啊!我可以上京城去,不需要你带着她冒险走这一趟。
房伯修早已脸色发白,吓出一身冷汗。
站在一旁的连掌鸣,严肃的脸上隐约流露悔色,紧握拳头不言不语。
这两个男人显然都被连若梅摆了一道,本以为她只是作戏假装晕一下,谁知道弄假成真,请来的大夫本来也只是打算配合演戏,这一把脉才知道不得了!
连若梅已有两个月身孕,一路颠簸回来,险些流产,如今得躺在床上好一阵子了。
「大嫂,你别骂我相公,就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又有了啊。」连若梅在兄长和丈夫的瞪眼下,佯装一脸无辜,拉着余烟的小手道:「我是思乡病犯,想回来看看你和大哥,才拿养命石当借口,央伯修陪我回来小住,不想戏言成真。余烟,对不起,暂时又得和你共享养生石了。」
「傻瓜,说什么对不起呢!我被你吓坏了才是真的。」余烟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挂着,差点落下来,忽然看见一对双胞胎像是心有灵犀似的同时睁开眼角。她惊喜大叫,「他们醒了耶!眼睛好圆哦!」
她这一叫,却把双胞胎吓到了,登时看见双胞胎变脸,下一刻就齐声哭出来,「呜……哇啊哇啊!」
余烟瞠目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连若梅正要爬起来,房伯修赶紧阻止,「若梅,你躺着,我来就好。」他利落地抓起一个,转身看了连掌鸣和余烟,便塞入余烟怀,完全不顾余烟一脸惊恐,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心脏差点吓飞了出来,他回头去抱另一个。
「让若梅休息,我们把孩子带出去。」房伯修驾轻就熟,抱着孩子走出去。
「哇啊…哇啊…」小男孩毫不给面子的在她怀里大哭,扭头要回去找娘。
「别、别哭啊……快别哭了,乖哦……掌鸣,怎么办…人呢?」余烟还站在房里,看见床里的若梅转身睡下,不忍吵她,回头找连掌鸣,才发现他也已出去。「喂,你们别丢下我啊……」她紧紧抱着宝宝,深怕一个不小心把他给摔落了,又怕步伐太大,万一摔跤,把宝宝给摔出去,小心翼翼地轻移步伐,慢慢走了出去。
连若梅望着她万千小心的背影,忍不住偷偷笑了出来……她和伯修已经商量好,要把她手里抱着的小冀过给他们夫妻俩,如此就不怕连家断了香火。到底她也是连家人,身上留着连家人的血啊,谁说只有兄长可继承连家血脉的。
热暑里,她累得躺在大树下,一动都不想动了。自从连若梅回来,府门大开,再也没有人拦住她,她要上哪儿都能去了。不过……她低头瞥了一眼趴在她胸口上熟睡的小冀。带着小冀,她还能上哪儿去?
这半个多月来,房家夫妻把小冀托给她带,前几天小冀还哭哭闹闹,她不停连哄带骗,甚至夜里都陪着睡,数天相处下来,小冀就开始喜欢她了,现在是完全黏着不放。她轻触着小家伙柔嫩的脸颊,掩不住得意的嘴角上扬。
「想不到我还蛮有保姆天分的呢……」她自言自语,笑着想着,笑容忽然淡去,落下了一抹深深遗憾。「没关系……我有天涯顶上的夕阳陪我就够了……」
「难道在你心目中,我和小冀还取代不了天涯顶夕阳的地位吗?」无声的脚步踏上草皮,停在树下,低头凝视她。
余烟仰头望着他,食指摆在嘴唇上,对他嘘声,「你小点声,小冀才刚睡着。他若没睡饱醒来,会跟我吵的。」
连掌鸣眯眼瞅着她,她把小冀抱在怀里,怕声音吵到他,轻捂住他的耳朵。她声音轻,动作轻,把满满的疼爱都给了小冀,柔情眼里也只有小冀,看得他忍不住吃味了。
「烟儿,你喜欢小冀吗?」
「当然喜欢啊!小冀这么可爱,我好爱他呢。」她脸上溢满甜腻腻的笑容,好想紧紧抱他,又怕吵醒他,结果她还是轻轻抱着他,拍抚他。「可惜我跟他相处的时间也不久了,再过一阵子,他们就要回京了……唉。」重重叹了口气,她忽然一怔,赶紧补充道:「这样很好,若梅能够好起来,平安健康生下孩子,是最好的了。」
「烟儿。」他蹲下来,注视着她和孩子,微笑道:「你放心,小冀不会跟他们回京,若梅和伯修已经决定让小冀当我们的孩子。他们相信我和你都会好好照顾这个孩子的。」
余烟看着连掌鸣的笑容好久、好久,眼眶缓缓泛红,喉咙溢满了酸楚,她只能望着连掌鸣,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烟儿,当我知道若梅生下双胞胎,连个都是男孩时,我已有打算向房家恳求。不过我还没开口,没想到伯修和若梅都很感激你,他们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此事是他们先提出来,伯修也已征得长辈同意……烟儿,只要你愿意,小冀就是我们的孩子,不会离开了。」
余烟扁着嘴,撑住哭声,怕吵醒小冀,眼泪却不停的流,她猛点头,拼命点头。她愿意,她当然愿意,她要小冀,她要小冀做她和掌鸣的孩子!
呜……她和掌鸣有孩子了……她和掌鸣也有孩子了……
连掌鸣笑望着她,温柔地抹去她一脸的泪,「看不到天崖顶的夕阳,失望吗?」她忽然破涕为笑,摇头了。
连掌鸣俯身亲吻她,「傍晚我们带小冀去看柳阳湖的夕阳吧?」她紧咬着唇,猛点头。
连掌鸣瞅着她,「不要忍了,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又点头,又摇头,我看得眼花撩乱。」
余烟瞪着他,眼泪冒不停,吸着鼻子,终于再也压抑不住喜极而泣的哭声,大哭了起来。在她怀里的小冀,猛然醒来,加入哭成一团。
连掌鸣愣住,没想到两人会哭得如此大声,赶忙安慰道:「烟儿,够了,别哭了……小冀,乖……」
「呜,哇啊……是你叫我哭的啊!」
「哇啊——哇啊——」
「唉……好了、好了……」
话说回来,他和余烟都还未洞房,如今又加个小冀,两人洞房要等到何时?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