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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王爷恕罪,不要责怪我父亲。」站起退后数步,越青环屈身跪在华泫面前。她当然不想哀求他什么,只是为了父亲,她不能再倔强。
华泫见她屈膝,面色一紧,变得有些僵硬。
见鬼了,他要的只是解释,又没有要她跪!
注视着华泫,越青环道:「青环与父亲实在不是有意要欺瞒王爷,只是当时若明言告诉王爷,我父亲他再也无法为他人治病,王爷在盛怒之下会相信吗?恐怕会认为是父亲的推托之辞吧!」
「是吗?你不说,怎知我不会信!」华泫嘴上否认,心底却知晓越青环说的没错。当时他为奶娘病重心烦意乱,会听得进她的解释才怪。
「好,就算王爷信了,但那时刘夫人病情危急,青环最后也必定会代替父亲下针医治,至于隐瞒王爷,那只是因为我父亲怕一旦下针失败,王爷会将怒气全归于我而已。」越青环双膝跪地,身子却直直的迎向华泫,脸上没有多少惊惧神色,言语平静,如一枝开放在旷野中的花朵,纤细而坚韧。
「嗯哼?怎么你以为欺骗了本王,没有任何错处吗?」看着她的无惧,华泫忽然有些不满,双眉挑高,缓缓站起向她走近。
「王爷,就算有错,青环与爹爹已将奶娘治好,也可以将功抵过了吧!」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近,越青环鼓足勇气才说出心底真正的看法。
「你好大的胆子,是说本王错怪了你吗?」站定在越青环面前,华泫的声音过分低柔,双眼微眯低首注视越青环。
「青环不敢。」越青环转开目光,微微低头。
他身上的压力一向令她无法承受,更何况现在跪着的她处于极度劣势,柔弱得没有半点抗拒能力。
「哦?你也有不敢的事。」轻哼一声,华泫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肩,施力把她提起来。见她跪了许久,他越看越刺眼,这种不舒服甚至大过他原本受骗的愤怒。
顺势站直,越青环讶异的抬头望向华泫。
这个男人不是最享受别人的恐惧与顺服的吗?为什么会主动让她起来?
「听着,以后再不要轻易下跪,我不叫你跪,你就不许向任何人跪,就算是皇上也不行!」华泫抓着她,一字一字的说。
「啊?哦……」越青环怔怔答应,一下子有些回不了神。他怎么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很好。」看到她脸上呆呆的表情,华泫心情慢慢转好。
「那,王爷是不怪我们了?」越青环回过神来,连忙把握时机,要求明确答案。
「我刚才有说过责怪任何人吗?我只是要你解释而已。」漫不经心的开口,华泫扫过越青环有些紧张的小脸,将含着一丝笑意的目光投向别处。
他只是想看看她发慌而已。
「多谢王爷。」越青环感觉自己受到捉弄,这个男人……不会一开始就是想看她紧张害怕吧?
「不用,本王爷一向大度。」华泫再度加上一句,很跩的微扬下颔。
「既然王爷这么大度,那青环还有一事相求。」知道受了捉弄的越青环不再害怕,心底有些不甘缓缓升起。
「什么事?」华泫皱皱眉。
「青环请求王爷,不要将我为刘夫人施针医治的事告诉任何人。」这是关系到父亲声誉与安危的大事,她一定要得到保证。
「为什么?」见越青环说得郑重,华泫浓眉一挑。
「为了……不让家父声名受损。」她不能道出全部实情,只能用这个理由来解释。
如果让皇宫里的人知道,父亲没有治好怜妃却治好王府奶娘,难保不会再度惹祸上身,而且不知为什么,她心底总觉得怜妃之死有些蹊跷。
让父亲远离皇宫永不涉入,应该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办法。
「凭什么让我答应你?」虽然越青环提出的这个要求很合理、很自然,看不出任何不对的地方,但华泫却敏锐的感觉到越青环有一丝异样。
是因为她从头到尾竭力的掩饰,还是她过于认真的表情?
「因为……塞脉之症患了一次后难保今后不会复发,王爷若不肯为青环保守秘密的话,那以后……」越青环也学他挑挑眉,微笑着回答。
她,这是在威胁他吗?华泫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小丫头竟然明明白白的出言威胁他,用奶娘来逼他答应她的要求。
双眼再度危险的眯起,华泫一手探出,拧住越青环纤小的下巴,冰寒的气息瞬间发出。
「很好,小丫头,你敢利用奶娘来威胁我,嗯?」华泫的头略略低下,与被他定住小脸的越青环靠得很近,近得几乎鼻息相闻。
嗯……她的唇……粉嫩而细致,不知尝起来的味道……
很可笑的,华泫居然发现自己在本该发怒的时候走了神,落在她唇上的目光居然收不回来,只想……一口把她吃了!
「王爷,你答不答应?」被逼与他对视的越青环无法转头,硬着头皮追问。
天哪!谁来救救她?怎么她觉得王爷的表情越来越可怕?简直像是要吃人的恶狼。
其实越青环不知道,她恰恰做了一件很笨的事。
一向蛮横独断的华泫最不喜欢的便是别人威胁他。
若她软语相求,华泫或许会顺口答应,但她却偏偏用了个最笨的法子,恐怕今后的数十年,越青环都会极度后悔这一刻。
「好,我答应你,不过,为防奶娘病情复发,从此以后你得待在我这朔王府里,日日照料奶娘,不准离去!」华泫不怒反笑,应对她含着威胁的要求。这一刻,他无比坚定自己的心意。
他,要她!
这个镇静的、大胆的、瘦巴巴的小丫头,引出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强烈占有欲。当然,要吃掉她就得先把她留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他可以一口一口的、慢条斯理的来享用这道美味。而这全是她自找的!
「什么?」越青环闻言大惊,双目圆睁。
她本以为治好刘夫人之后便可离开王府、离开这个可怕的男人。这样一来,她岂不是再也不得脱身了?
「呵呵,小丫头,从来都没有人敢威胁本王,这个,就是你太过大胆的代价。」盯着她,华泫咧嘴大笑的表情简直有些狰狞。
越青环欲哭无泪,她现在总算知道,她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了。
大笑声中,华泫忽地低头在她娇小的唇瓣上一啄,然后放开她小巧的下巴,开怀的大步跨出花厅。
他……他竟然吻了她的唇!
华泫的动作快如闪电,越青环呆愣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她宝贵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夺去了……
唇上被触到的隐隐温热尚未褪去,还在提醒着她被吃豆腐的事实。
又羞又怒,越青环在厅中悔恨莫及,瞪着华泫早已消失的方向敢怒不敢骂。
她忽然明白过来,华泫刚才像要吃人般的烁亮目光是什么意思了。
唉,一念之差呵!
花厅外,风吹过几丛茂盛红菊,似有人影一闪而过。
隐约而不确定,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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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园里,刘夫人的康复好像令室内的光线也明亮了不少。
经过丫鬟一番精心修饰,刘夫人身着银色缕花长袍,仪态柔缓、气质高华,看在越青环眼里果然是典雅不可方物。
唉,作为与华泫的交换条件,现在越青环每日里就在这儿伴着刘夫人。还好她与刘夫人本来便很亲近,也不觉得有什么难受。
今天,有宫中侍者前来王府传信,说是皇后听到刘夫人身子大好的消息后,很是牵挂刘夫人,让她进宫一叙,所以刘夫人便特意打扮一番。
刘夫人当年在宫中任朔王乳母一职时,因为性情温婉、仪容出众,曾得到宫中不少人的好感。连现今的皇上,也就是当年的太子华炀亦对她甚是亲近,连带皇后也与她常常在宫中聚首。
自从刘夫人患搀,皇后与她已有累月未见,现下一听得她病愈,便宣人来召她进宫。
托着腮坐在一边欣赏,越青环看着刘夫人不禁笑道:「奶娘,您这个样子走出去,倒像是王爷的姐姐了。」
自从刘夫人病愈,便坚持越青环随华泫一起唤她作奶娘,听起来亲近也顺耳。
「青环休要取笑,奶娘已经老啦!」刘夫人摇头,脸上绽开柔和笑意。眼角有着些微细细皱纹,但不见老态,只见成熟风韵。
「真的啦,奶娘,我看您一定不比宫中那些妃子们差!」对待喜欢的人,越青环的言语一向不会刻薄,相反的还甜蜜讨喜得很。
「呵呵,乖孩子,你这么说奶娘可更要年轻几岁了。」刘夫人笑着,忽然回想起了当年华泫之母韩妃。
韩妃才是真正的风华绝代呢!可惜,却在幽深冷寂的宫城里早早的便逝去。
那庞大的皇宫里,该有多少美丽的女子在那里凋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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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轿,入宫。
又踏入曾生活了十数年的皇宫后院,刘夫人无比欷吁。她本以为自己这次是一病不起,再也不会有机会进宫的了。
随宫女走在通往凤仪宫的石板道路上,刘夫人不住的抬目四望,脸上露出又是宽慰又是温和的笑意。
正看着宫中景致,前方忽然迎面走来个熟悉的身影。
来人穿着深灰的太医服色,眼袋厚重、颧骨略高,面容平添了几分阴沉。他是如今的太医院首领,张行德。
刘夫人入宫频繁,与这张行德曾有过数面之缘,便向他微微点头致意。
张行德一眼望见刘夫人,先是怔了一怔,彷佛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一般。怔忡之色过去后,马上快步走近。
「刘夫人,恭喜您贵体痊愈!」张行德一边微微躬身向她施礼,一边笑着打招呼。
张行德身为太医官,虽然职位不低,但遇到朔王看重的乳母,仍是恭恭敬敬,不敢有丝毫怠慢。
朔王乃是当今皇上的七弟,精明能干,在朝中占有举足轻重之位。
「多谢张大人。」刘夫人浅笑还礼。
宫中礼节繁多,却又不可或缺。
「刘夫人,下官听说您前段日子患了塞脉之症。依下官现在所见,夫人气色温润,恢复得真是极好哪!」张行德老眼微眯,口中继续溢美之词。
刘夫人笑着点点头,「是啊,张太医所言不错。」
「这也难怪,有前太医越大人在王府中为夫人医治,夫人想不痊愈恐怕也不行呐!」张行德似是随口一句,说得顺畅非常。
「张太医说得是,不过越大人的医术虽然不错,这回能够保住性命,倒全是靠了我们王爷福德绵长。」刘夫人忽的心中一动,若有所感,面上神色不变,言语间却开始谨慎了起来。
「哦?夫人此话怎讲?」张行德疑惑询问。
「只因越大人虽然来到府中,对老身之病却也是束手无策,幸好老天保佑,前些日子我的病竟慢慢好了起来,张太医您说,这不是王爷福德绵长,沾顾了我吗?」刘夫人记起了前几日越青环提到的请求,便特意将事实隐瞒起来。
「是吗?那老臣真是为夫人感到高兴!」张行德脸上皱纹颤了颤,再度躬身一礼,向刘夫人告辞。
看着张行德渐渐走远的背影,刘夫人心中浮起一丝不安。
是因为头上刚刚飘过来的一片乌云,还是因为张行德明明很刻意,却偏偏装作不经意地提起越太医?
待在宫里那么多年,刘夫人早已磨练出一双明亮剔透的眼睛,对于别人的心思神情观察得再仔细不过。
今日一见张行德,刘夫人忽然对越青环的请求察觉出了一些更深的涵义来。
连之后拜见皇后,刘夫人也没有把这心事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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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王府,刘夫人马上找来越青环。
「奶娘,您回来得好早!」夕阳将落,越青环映着身后霞光,微笑地走入精舍。
「嗯,皇后怕我身子劳累,便让我早些回府。」刘夫人微笑,想着该怎么向越青环提及今天的事。
「呵,皇后对奶娘真好,那您现在累不累?」越青环坐到刘夫人身边,一手探出,习惯性的为她把脉。
「奶娘不累,连遇到宫中的张行德张太医,他也夸奶娘气色好,说越先生的医术高明呢!」刘夫人斟酌着把今天的情形道出,顺便观察越青环的反应。
「哦,是吗?」越青环按在她腕脉上的双指果然紧了一下,双眼眨了眨,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去。
「好了青环,奶娘的身子没什么不适,你也早些回房休息吧。」善意一笑,刘夫人有心让越青环早些离去。
「好,谢谢奶娘。」越青环点点头,眼中露出感激之色。
灵慧如她,怎会不知道刘夫人说这些话的意思?
刘夫人分明是想告诉她,宫中有人在刻意打听父亲的消息,让她早些回客园问一问父亲。
踏着片片落叶急急向客园走去,越青环的心思因为刘夫人的言语起了波动。
会吗?已经过去了的事,会重新掀起波澜吗?
客园里,越回春正站在书案前,摊开一幅宣纸磨墨作画。
越青环缓下脚步进房,不愿惊扰父亲。
自从刘夫人病愈之后,越回春便足不出户,每日只偶尔与越青环交谈片刻。
想不到今天会有兴致作起画来,不知,画的是什么呢?
越青环好奇心起,便悄悄从父亲背后望去。只见画上水墨浓淡,依稀是个女子俏立花树下的婉转身姿。
树下花落片片、女子身形纤柔优美,而她的脸……居然是空白一片。
这绝代的佳人,到底生得什么模样?
父亲又为什么不将她的容貌画上呢?
越青环实在很想知道,但越回春画完纸上各处,连角上的词句都题了,却独留面目空白一片。
越青环忽然猜测出,这画上女子定是怜妃!
父亲对于怜妃,是有情的吧?
不管是从前的恋慕之情,还是如今的愧疚之情。
怜妃,是一个令父亲难忘又不敢面对的女子。
「爹。」站在父亲身后开口,越青环压低音量,小心的不惊扰父亲。
「是青环啊,有事吗?」越回春回头看了看,刻意将手中画纸推到一旁,显然不想让越青环细看。
「嗯,青环是来告诉父亲,今日奶娘进宫遇到太医张行德,奶娘说,张太医问起您呢!」越青环如同奶娘一样,小心的告诉越回春。
「太医张行德?」越回春背影一僵,手中画笔忽地掉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轻响,笔端淡墨顿时在案上晕出一团乌云,幸好画纸已推到了一边。
这句话越青环尽管说得婉转,越回春听了仍是心头一惊。
看着越回春手中笔落,越青环立时知晓,这张行德当日在宫中,必定也与怜妃之死有一定关系,或者,是与父亲非常熟悉的一个人。
同为太医,父亲与那张行德又怎会不熟呢?
「爹爹,那张行德……」想了想,越青环还是将心底疑虑问了出来。
「没事,应该没事……」低声自语几句,越回春转过身来对越青环道:「那张行德本是我在宫中的一个同僚,想来只是随口问上一句吧。」
告诉越青环的同时,越回春显然也在努力的安慰自己。
一个月前,他是怜妃的主治太医,张行德则是在一边当他副手的。
「哦,是这样啊。」越青环迟疑的点点头,却不再多问。
再问,也只是增添父亲心中焦虑而已。
走出父亲的卧房,看着眼前一片深秋萧索景象,越青环忽然感觉阵阵寒意袭来,身上的衣衫简直快抵挡不住。
是她穿得太少了,还是快要入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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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九曲回廊上,低头看廊下河水悠悠,越青环忽然想到,这廊下杏,是不是通到竹林后的那一条呢?
那一夜,河边那个脆弱哽咽的身影已消去了痛苦,而自己却觉得风雨欲来,深深的担心与害怕,害怕世上唯一的亲人会出事。
「咦,越姑娘,你在看什么呢,那么专心?」
身边蓦地传来娇柔语声,越青环忙收起脸上忧色,转头望去。
红衣飘飘,浅笑如花,是噙香。
她的眼中带着一丝探究,正牢牢的盯着越青环,好像要看穿她的心事一般。
「哦,没看什么,只是见流水清澈,便在这里站一站罢了。」越青环淡淡应对,不想让噙香察觉什么。
这噙香表面美貌斯文,心机却着实深沉。那一双秀长凤目里,闪动的光芒让人看了心惊。
「是吗?噙香还以为越姑娘是在等待王爷回府呢!」噙香一笑,柔声细语道出自己的误会。
带着些微酸酸的刺,好像是察觉到朔王曾对她有过的举动……
「当然不是!」越青环一听,小脸顿时红了一红,露出些抗拒的神色。
等他?她才不会呢!那个坏到极点的登徒子。
脑中又浮起那夜花厅里被闪电夺去的一吻,唇上彷佛又有些发热……
天哪!她每天每晚都在极力忘却的事,被噙香这么一提,竟又清晰的浮了起来!越青环咬着牙,眼中现出些许恨恨的神色,浑然忘了噙香正在一旁。
噙香见状,顿时了然于心。
这种小女儿含羞带怒的娇态,在她眼里不亚于青天霹雳。
可能连越青环自己都没有发觉,她眼中流露出的分明是少女动情的神色。
难道王爷与这小丫头之间真的发生什么事了?
暗暗咬牙,噙香脸上不动声色,心头却已刺痛得几欲发狂。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刚刚进府的小丫头竟能令一向冷厉的王爷绽开笑容?而无怨无悔留在王爷身边数年的自己却得不到任何怜惜?
难道就因为她治好奶娘的病,而自己只是皇上强行赏赐给朔王的礼物吗?
不甘心,她不甘心啊!
在宫中时,她努力练习舞技,只期望能得高高在上的王公贵族们一眼。
被当作赏赐送到朔王府后,她又放弃自由回乡的机会,在奶娘疏离的目光下竭力做到仪态文雅、进退有礼。
好不容易以侍妾的身分留在王府,却伤心的意识到,王爷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寻常的丫鬟,竟从未到她房中过夜,令她连曲意承欢的机会都没有,更不要说是借机得孕、母凭子贵了。
那一晚在竹林中,她以为可趁他酒醉得到他的欢心,谁知迎来的却是更大的羞辱。
现在,眼前的这个清瘦小丫头却得到王爷的青睐!
她看得出,王爷是的的确确喜欢越青环的。
因为,待在王府三年,她从没看见王爷与任何一个女子谈笑过。
只有她,越青环!
环廊之上,噙香的目光越来越凄厉,越青环却低着头,浑然不觉。
「你们两个,在发什么呆?」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震醒越青环。也震住了噙香心中升起的杀机,以及忍不住就要探出的手……
还好她没有轻举妄动!「王爷,噙香正和青环妹妹说笑呢。」噙香马上露出最美的微笑,向正在走近的朔王轻施一礼。
「唔。」华泫毫不在意的低应一声,眼神却自始至终落在越青环身上,连看也没看她一眼。
噙香黯然,脸上笑意略显僵硬。
「站在这里,你想冻死吗?」见越青环只是低头不言语,华泫眉心一拧,凶狠的望着她衣衫单薄的身子。
这个笨丫头!已近初冬,河流上更显寒冷,她居然就穿这么点呆呆站在桥上。
「嗯,我……不冷。」不抬头,越青环低声回答。
她真的已经不冷了,从他靠近开始,她只感觉全身血流加速,一股热意直冲头顶。
她的脸现在是不是很红?天哪!她不要面对他,绝对不要!
站到越青环身前,华泫又一次探出手抓住她纤细的下巴,硬逼她抬起头面对自己。
被迫抬起头,越青环脸上的绯红再也无法掩饰。
「咦?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华泫一怔,马上抬起另一只手往她额上覆去,面上显出一丝担心。她的脸色红得怪异,不会是冻病了吧!
「没有,你放开我!」一与他碰触,越青环的脸红得更厉害,简直快要比天边将要落下的夕阳还鲜艳。
极力要让下巴脱离魔爪,越青环伸出右手向华泫胸口抵去,想拉远一些彼此间的距离。
可惜她的挣扎没有半分用处,只是挣痛了可怜的小下巴。
「你……在害羞?」不理胸前正拼命推他的小小手掌,华泫终于略有所悟,看着她的小脸,勾起薄唇坏笑。他眉心间那一道火焰形状的红痕略深了深,配上闪亮双目,顿时平添浓浓邪气。
「没有。」越青环极快速的否认,开始强制自己快些镇静下来,不要被身前的男人影响到,越快越好。因为她很了解,他是极喜欢看她失控的。
不管是怒、是惧还是羞,他都喜欢。
要让他速速远离,只有让自己平静下来才行。
可是,十七年来第一回,越青环发觉到,原来控制自己的情绪是那么困难的一件事!
他的眼、他的笑、他的气息,简直是无孔不入的在影响着她。
「害羞又不是错事,你这么害怕做什么?」低笑两声,华泫似乎是看够了她精采的表情,好心的放手退开两步,让她可以重新自由呼吸。
越青环瞪着他,气恼得说不出话来。是他太过靠近才让她这么失态的,居然还嘲笑她!
幸好刚才有噙香在,他没有再侵犯她的唇……咦,噙香呢?回过神来的越青环转头一看,忽然发觉噙香早就不见踪影。
「看什么,她早就走了。」华泫在一边懒懒的提醒她。
「哼,你也知道当着侍妾的面欺负我会不好意思啊!」越青环嘴里不知怎么冒出这样一句,但话一出口便立刻后悔。
她这是在说什么啊!是在吃醋,还是在激他?
绯红的颜色又慢慢爬了回来,不过这会儿夕阳已经落下,光线昏暗许多,不怎么明显了。
「那没有她在,我是不是就可以欺负你了?」果然,华泫马上捉住她话中的漏洞。并且,缓步再向她靠了上去。
带着无形邪气的压迫,慢慢逼近。
「不是、不是!你……」华泫已近在身前,越青环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完。
因为,他已经很成功的封住她略略张开的唇。
这次,不再是一触即离,而是深深的掠夺!
华泫伸出双臂将越青环紧紧的锁在怀中,不让她有机会移动一丝一毫,只能完全被动的承受他所有的火热与气息。
他的唇坚定又柔软,很霸道的不断撩拨与吸吮,逼她做出回应。
越青环只觉得身边的一切光与影都已远去,除了华泫的体温与气息,她什么都感受不到。
她只能任由自己失去所有力量的身子软软靠在他怀中,任他掠夺她软软的唇。
这一刻,越青环感觉到自己的心居然背叛了她的理智。
没有受侵犯的愤怒,更没有受欺负的委屈,只感觉到依在华泫的怀抱,是无比的幸福与安全。
温暖得她几乎不愿离去、不愿醒来。
但是梦总要醒的。
良久,华泫终于结束这个长长的吻,但双手却揽着她,没有放开。
因为……她明显的还没回过神来。
越青环小嘴微张,面色红润,双眼湿润呆怔的看着他,如同一朵清晨刚刚绽开,带着晶莹露珠的朝花,清纯里带着致命的诱惑。
狠狠吸口气,华泫抬手拍拍越青环的小脸,哑声道:「丫头,你再不醒过来的话,我马上把你给吃了!」
「啊!」被华泫一拍,越青环猛的回过神来,一看自己竟小鸟依人般倚在他胸前,顿时受惊不小。
急急向旁边退开两步,越青环瞪着华泫,心中又羞又怒,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骂他色狼?自己刚才明明好像比他还要陶醉,怎么骂得响?但是,他分明已占足自己的便宜。以后她该怎么面对他?
心思百转之下,越青环索性一转身,头也不回的向客园跑去,那副样子,像极了逃命!
华泫在她身后笑声不绝,优闲地看着她纤细的身影慢慢跑远。
他一点也不急,反正她这辈子必定是属于他的,就让她慢慢适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