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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雪,你遇上旧识了吗?还真巧啊!”
不知何时晃到她身边的黑禁,亲匿地喊着她的名,俊容笑得温暖亲和,教旁人见了为之一怔。
“再给我一杯饮料吧。”摇了摇手中的空酒杯,他从托盘中换了一杯盛满的金黄香槟,意态闲适地就口啜饮。
“Miss白,这位……是你的朋友?”
看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笑得一脸温文,打扮却和这诚非常不搭调的神父,简至铭眼底透着诧异。
“朋友?我才没这么倒楣……”一脸敬谢不敏地悄声咕哝,白净雪却没勇气将否认的话大声说出口。
因为此刻身旁男人那副火力全开、春花灿烂的笑颜,摆明是在警示她──你有胆摇头试试看!
“什么嘛,我们明明一点也不熟。”她无辜地扁扁嘴。
话说回来,自己干么老是乖乖听这男人的话,被他耍得团团转啊?
思绪一动,她那双灵动的水眸转了转,忽然对他漾起了甜甜笑靥,让毫无防备的他,心头像是被根羽毛轻挠了几下,微微地发热发痒。
但很快地,他就发现这个笑得一脸甜美的小女人竟敢暗算他!
“没错,他是我的‘好朋友’,而且职业也是位医生,和简医师应该很有话聊,正好有这个机会让你们认识认识,互相交换工作心得。”一把将黑禁推上火线,她毫无愧色地佯笑介绍,好像和他交情多么熟稔似的。
“咦?这位先生也是医生?”
几名年轻女护士闻言就像鲨鱼嗅到鲜血,盯着黑禁温文儒雅的俊朗脸庞不住打量,愈看愈满意,眼睛都闪亮了起来。
可下一刻,当她们发现他穿着一身象征圣职禁欲的神父袍,原本讨好的笑脸顿时垮了下来。
“原来是同行,你好,这是我的名片……”
从意外中回过神来,简至铭掏出名片礼貌地想和对方交换,却见他一手端着香槟酒杯,另一手不知何时多了盘精致糕点,视线淡淡扫过他手中的名片,却丝毫没有收下的打算。
“私立亚总医学实验中心,外科部的……简至铭医师吗?久仰久仰。”他微笑道。
“哦?你认识我吗?我还不知道自己这么出名。”
从没见过哪个男人能笑得这般温雅好看,连身为同性的他一时间也差点看得出神,简至铭举止帅气地拨了拨垂下的刘海笑问,却见对方慢条斯理地摇摇头,给了他一个无情的回复。
“不,那只是客套话。”
黑禁说这话时,脸上的笑意一点也没减。
“……”一瞬间,场面气氛简直可媲美南极冰原,冷到爆。
她错了,真不该随便介绍这个男人给简医师认识!白净雪头疼地抚着额,在心底忏悔呐喊。
“看样子这位……呃,神父不太方便呢,有机会的话改天再聊吧。”眼看对方并无谈天的兴致,只是一迳温和却疏离的浅笑,简至铭自觉碰了根软钉子,僵掉的唇角微抽,默默收回了名片。
“欸,我正巧看到熟人,过去打声招呼,不打扰你了。Miss白,改天有空回中心来玩,我请你吃饭,拜啦!”
眼看气氛凝滞,简至铭随意找了个借口脱身,临走前所说的话却惹得同行护士们一阵不愉快。
虽然一群女人没在当下表露出来,可那心怀不满、直瞪着白净雪戳戳戮戮的眼神早说明了一切,尤其是连巧珍,忿懑的视线始终没离开她身上,害她背脊发凉,全身汗毛直竖。
“想不到你这个丫头,意外地还挺受欢迎嘛。”瞥了眼落跑的男人,黑禁啜着香槟哼道。
“……是挺不受欢迎才对吧。”
她接收到的是女人们怨妒的目光,心中满是无奈。
毕竟年轻有为的简医师可是公认的顶极VIP黄金饭票,哪容许任何一个女人独占?
就连相约私下吃顿饭,都成了同事眼中罪大恶极的行为,让无端被白马王子钦点的白净雪感到乏力。
看出了她对别人的邀约并无兴致,他微抿着唇,露出一抹浅浅的、满意的笑,忽然开口说道:“哪,嘴巴张开,给你个奖赏。”
“嗄?什么……唔?!”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她的口中就被塞入一块香甜的糕点。
“倚哉干傻摸︵你在干什么︶?”她边尝着可口的点心,边蹙眉问道。
“看你表现良好,给你点小小的奖励。”
耸耸肩,他恢复往常温文的面具笑道:“我看你最近应该都没好好吃饭吧?工作要拚身体也要顾,不然就只剩一张脸圆头发蓬,身体却瘦得干瘪瘪,活像颗鱼丸插在竹签上,那画面会很不协调的。”
“你──”
这个没礼貌的男人!
什么叫鱼丸插在竹签上?
用力吞下口中糕点,听了他的调侃,白净雪气得整张粉脸儿爆红,只想拿手中托盘朝那张笑得伪善又恶劣的狐狸脸上砸去。
“啧啧啧,你再继续这样偷懒下去,当心被扣薪水喔。”伸出一根修长食指在她眼前晃呀晃,黑禁朝角落撇了撇头,好善良地提醒。
“啊,领班!”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白净雪看见服务生领班一脸难看地直瞪着这边,让她顿时僵白了俏颜。
“完了完了,这回死定了!”
只见她手忙脚乱地端着托盘,步伐急急地离去,还不忘留下抱怨,“都是你啦,害我忘了正在工作,万一这回又丢了差事,一定要找你清算总帐!为什么每次遇到你我都会倒大楣?果真是命中注定的煞星……”
看着她仿佛踩着火焰离去的背影,黑禁垂眸,兴味地笑了。
想找他算帐是吗?
他倒是非常期待这喜怒形于色、丝毫不懂得掩藏心思的小女人找上门,要求他还她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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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重物落水声伴随着宾客的惊呼,在这场即将进入尾声的池畔露天Party上显得隔外清晰突兀。
“不好、有人落水了!”
“哈哈,是哪个喝醉的家伙?咦,不对,瞧她穿着制服,是服务生吧?”
“喂,那个女的好像受伤了,她会不会游泳啊?有没有人下去英雄救美?救生员跑哪里去了?需要的时候怎么不见人影……”
众人的喧闹声从马鞍形泳池的中央深水区蔓延开来。
原本对这段意外插曲并无太大兴致的黑禁,却因宾客们的一句惊呼,而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女服务生?!
今夜会场内的女性服务人员并不多,加上白净雪也才不过三名,他举目扫过池畔黑压压的一票人群,却没发现她的身影。
不祥的预感自心头传来,黑禁倏地抛下酒杯想挤到池畔,却发现好奇围观的宾客实在太多,根本无法靠近,焦急的视线一转,投向深水区的跳水台,当下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
“啧,果然是她!”瞪着泳池内载浮载沉的熟悉身影,黑禁紧锁眉头,俊颜隐没了笑容。
向来不惹闲事的他,还来不及算计下水救人的利益得失,身体却已有了行动,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
他在宾客的惊呼声中跳入池里,身形矫健得宛若水中蛟龙,迅速潜至她身旁,一把打捞起已被呛晕的人儿。
当他带着她游上池岸,闻讯赶来的俱乐部救生员立刻上前想接手抱过伤患,却在黑禁面无表情的犀冷视线下纷纷退开。
“Miss白?她不要紧吧!我可以帮她做紧急治疗……”
好不容易挤入人群中,看着被黑禁抱在怀中咳呛连连、额际渗血的白净雪,简至铭毛遂自荐急道,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不必了,我就是医生。”瞥了眼跟随在简至铭身后赶来,神色心虚不安的连巧珍和几名年轻女人,他敛起笑容冷言拒绝。
看样子,这似乎并非单纯的意外呢!
“咳咳……我不要紧,可以自己走……咳咳咳!”被他抱得浑身不自在,白净雪边流泪呛咳边开口。
溺水的她自上岸后,便贪婪地汲取每一口氧气,可被黑禁紧护在怀中,属于他的男性气息强势笼罩在周身,仿佛每次呼吸,鼻端沁入的都是他的味道。
那股淡淡的、恍若香茗般清新的男性阳刚气息,就这样随着呼吸吐息悄悄渗透进她的胸臆间,教她微微发烫了双颊。
“别逞强了!你都伤成这个样子,要是再闹出意外,俱乐部经理恐怕就要职位不保了。”瞪着她沾染上鲜血的苍白脸庞,向来温朗的嗓音竟意外的严厉,还透着一丝丝的浮躁。
“嗄?你、咳咳……你说什么?”
脑袋晕沉沉地朝他目光方向望去,她意外瞧见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的俱乐部经理,此刻正满头大汗地候在一旁,对她这个小小服务生的伤势表示关切,就连向来臭着脸对自己颐指气使的领班都来了。
“禁少爷,不好意思,我们不知道这个服务生……呃,我是说这位小姐是您的朋友,这次的意外我一定会严惩相关失职人员,医护室那边也已经准备好……”
生怕得罪这名与俱乐部神秘老板“魅影”交情匪浅的大股东,经理额冒冷汗、战战兢兢地报告。
“不了,直接将急救用品送到我房间。”
温文和善的面具悄悄生出裂痕,黑禁微拧着眉,略显不耐地丢下一句指令,只想尽快检视她额上的伤,就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只可惜,有人不太领情。
“什么,你房间?我为什么要去你房间?”不满地踢蹬着腿儿,白净雪抗议道。
虽然此刻自己的头疼胸疼腰也疼,但她可不会让人有机会对她乱来,这男人别想趁机占她便宜。
“你给我安份点别乱动,头都撞破了一个洞还吵?再不乖乖躺好,当心我拿鞭子把你捆起来,看你怎么闹!”镜片后的黑瞳倏然紧眯,他一脸危险的警告,让她怯怯地噤了声。
白净雪非常相信当他说出这番话时,态度是很认真的。
“瞧,这样不是安静多了?”
满意地露出一抹微笑,他垂首贴近她形状优美的白嫩耳廓,以只有彼此才能听闻的幽微嗓音缓缓开口,“千万要记得,这回你欠我的人情可大了!”
瞪着镜片后隐隐带笑的狭长俊眸,白净雪心中真是又气又懊恼。
这男人很过份欸,她都已经受了伤,是个可怜兮兮的伤患,他居然还出言恐吓威胁她,又趁人之危讨人情。
哪有人医生是这样当的,通常医生不都该是仁心仁术吗?
哪有人神父是这样做的,通常神父不都该是慈悲为怀吗?
总结一句──他肯定是个冒牌货!
呜呜呜,她不要给他治疗行不行?
谁可以来救她脱离魔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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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唔──”
好痛、好痛C痛痛痛痛痛!
隐忍着额上阵阵抽疼,白净雪紧蹙眉心,让身前男人替她缝合伤口。
“如果会痛就喊出来,用不着为了在我面前维持形象忍着不哭。”言下之意,就是她在他面前早已没有形象可言,用不着再ㄍㄧㄥ了。
瞥了眼她忍痛泛泪的眸子,相较于一般伤患老爱咿咿哎哎哀嚎个不停,她安静接受治疗的模样反让黑禁有些不习惯。
想起两人初相遇那天,这小女人可以为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落泪哭泣、打抱不平,对于自己被欺负、甚至受伤挂彩却闷不吭声,连个“痛”字都忍住不喊。
他真搞不懂她脑内构造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正常人都该重视自己胜过旁人吧?
自私是人性,也是保护自我最重要的守则,眼前的小女人却硬生生扰乱了他多年来信奉的教条,让他非常不满。
“还好、这不算什么,我可以忍……呜!”
没察觉他神色的变化,白净雪只是紧绷着身子抵抗疼痛,咬牙低哼,强颜欢笑的神情看进他眼底,教他胸口莫名一紧。
啧,自己已经尽量放轻动作了,但无可避免的还是弄痛了她。
“好了,就快结束了。”他难得好言安慰,让她意外地抬起双眸。
只见黑禁手法俐落地完成了她额上伤口的处理,动作专业而迅速,看得出来受过十分精良的训练,“手艺”不错。
看样子,他说自己是名医生并不是在诓骗她、耍着她玩。
“怎么?对我今晚舍身相助、英雄救美的义行感动到说不出话来了吗?”
被她一双黑白分明、小动物似的澄澈水眸直盯着瞧,他发觉先前心头微挠的痒意又加深了几分,忍不住故意出言戏弄她。
“虽然说救命之恩重如山,但你可千万别肖想利用这个机会对我以身相许,我会很困扰的。”耸耸肩,他一派认真地开口。
“谁、谁要对你以身相许啊?!”闻言,白净雪红着脸儿极力反驳。
“唉呀呀,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说中你个头,你想得美啦!”她气呼呼的抗议。
瞧他笑得一脸春风得意,好不碍眼,说出口的话更是自恋狂妄到了极点,让原本对他评价提升不少的白净雪,立刻将那股因一时撞昏头而生的好感全数湮灭,连一滴滴残渣都不留。
这男人!
明明刚才替她治疗伤处时手法细腻又温柔,和平时伪善坏心眼的形象截然不同,却在一眨眼间再度原形毕露,恢复成那个专爱戏耍她的坏胚子。
回想起今晚在Party上见到的他,优游于宾客中一派温和慈蔼的形象,任谁都会误以为他是个言行举止斯文儒雅、表里如一的好好先生吧?
只有她才明白,那一切全都是假象!是骗人的!
不过他的黑暗面似乎仅在她面前展露,真不知自己是倒楣还是幸运,得以一窥这名伪神父的真实面貌和恶劣性格。
难道,这就是所谓两人之间分享的“小、秘、密”吗?
一想到这儿,白净雪下意识打了个冷颤,她才不想和这个怪咖男扯上一丁点儿关系呢。
“喂,你先去换下身上的湿衣服,不然会感冒的。”
瞧她一身湿淋淋的,粉嫩唇瓣因此冻得发紫,黑禁微蹙了蹙眉,顺手翻出俱乐部提供的宽大浴袍,示意她进更衣间。
“呃,不用了,我的衣服在员工置物柜里,直接回去换就行……”摇摇头,她只想尽快落跑,不料却见眼前男人镜片后的黑瞳倏眯。
“你是想一身湿淋淋的去吹风受冻吗?才刚撞伤头,当心吹冷风留下后遗症,这件浴袍你先换上,我等下请人将你的衣物送来。”
“可是……”白净雪有些迟疑。
“没什么好可是的,为了救你这个连在游泳池都会溺水的笨丫头,害我都跟着遭殃,搞得一身狼狈。”掸了掸浸水后显得沉重的神父袍衣摆,他轻哼,斜斜睨向她的眼神满是责怪。
“不会游泳又怎样,很多人都不会啊!再说,我哪会笨得自己跳进去……”她委屈地咕哝。
闻言,他镜片后的眸光一闪。
“这么说来,你是被人推下去的?是谁?”
“呃,你想太多了,当时池畔人挤,我是不小心跘倒才会掉下去。”面对他的质问,白净雪心虚地回避了眼神。
虽然心底隐约对某个人透着怀疑,但没有真凭实据前就随便诬指旁人,这种事她实在做不出来。
“是吗?”
不急着拆穿她的心思,黑禁瞥了眼她微肿的额际和浑身湿透、可怜兮兮的狼狈相,微一抿唇,暂不追究了。
“你还愣在这儿干么?想感冒吗?快给我进去换衣服,别想找借口赖在这儿看我更衣,垂涎我青春诱人的肉体。”翻出替换的干爽衣物,他作势更衣。
“谁、谁会垂涎你的身体啊?”
听着他大言不惭的话,她涨红了粉颊连连抗议,还差点咬到舌头。
这男人也不看看自己的年纪,少说也要三十了吧?
还青春诱人咧,真有脸说!
“怎么?你舍不得走?”
挑高了眉,露出一朵威胁的笑花,黑禁在她错愕的视线下,使劲抽掉了系在腰间的长鞭甩至一旁,发出“咻──啪!”的破风冽响,害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头,接着又见他开始慢条斯理解起神父袍的衣扣。
只见那随着他修长十指由上而下缓慢解开的暗扣,春光乍泄,展露出了隐藏在黑色布料底下,精硕匀称的男性胸膛,教亲眼见着这一幕的白净雪心跳蓦地失速,浑身血液往脑门儿直窜。
“哇啊,你、你怎么说脱就脱啦!”
也不给她一点时间回避,万一害人家长针眼怎么办?
羞红了脸儿,急急遮住饱受限制级画面污染的双眼,她边抗议边跑向方才说什么也不肯踏入的更衣间,砰地一声关上门,速度之快活像只火烧尾巴逃命去的小猫咪,教他忍不住失笑。
这个清纯害羞的小女人,明明是个白衣天使,早应该看遍许多布的赤身裸体,可偏偏面对自己的戏耍却脸红得可爱,让他心情大好、玩兴遽增,几乎捉弄她上了瘾,舍不得放过这个有趣的玩具了。
仔细想想,像今天这种冲动救人的举动,还真不像是他会干下的义行。
向来重视利益好处,连自家兄弟都要斤斤计较酌收回扣的他,居然会无条件对人伸出援手?
说出去恐怕会笑掉所有黑氏成员的大牙吧!
“啧,这可不行!救了那个笨丫头,却一点甜头也没尝到,实在太不划算了,应该要想个办法连本带利跟她讨回来……”
褪去了一身湿衣袍,黑禁换上一件干爽的墨色长裤,赤裸着上半身坐在床沿,擦拭着一头微湿长发。
摘下银色细框眼镜后的温文面庞,隐隐绽出邪俊的笑,满脑子算计的都是此刻躲在更衣室内犹不知大难临头的小女人。
正当他想得出神之际,更衣室内忽然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重物落地声,伴随着白净雪压抑的低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