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同学会当天，马德堡陪成日光来到一间颇具盛名的法式餐厅，经服务生告知他们才晓得原来今天有人包下整间餐厅。

“真大手笔，不晓得是哪个笨蛋这么无聊。”成日光随口说说。

“真是不好意思，那个无聊的笨蛋就是我。”还真有人自动对号入座。

两人循着声音转过头，看见站在一旁穿着笔挺的男士。

“日光，好久不见了。”赵英旭看见成日光挽着陌生男人的手臂，立刻明自一切。

“的确好久不见，看来你的确混得不错，恭喜啊。”他们是在很理性的情况下分手，所以不会有事后怨恨不甘等种种负面情绪。

“你说话还是一样直。这位是？”

赵英旭很快将注意力转至成日光旁边的男伴身上。

“我男友马德堡。德堡，他是赵英旭，我的大学同学兼前男友。”

她大方介绍两人认识，毫下避讳。两名男人相互握手后，三人随即一同进入，他们的出现立刻让其他在场的人小声讨论起来。

成日光倒是一副不在乎地拉着马德堡朝和他们招手的薛子乐走过去，赵英旭也很有风度特别挑选比较远的位置坐下。

即使当事人无动于衷，仍日无法阻挡其他人看热闹的心态，毕竟当年这两位金童玉女的恋情可是让所有人又嫉妒又羡幕。

“德堡，你千万别介意那些闲言闲语，他们就是爰八卦。”薛子乐自知是罪魁祸首，因此要努力安抚这两位。

“放心，我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当然没什么好计较。

“那就好。”太上皇没事，那太后呢？“日光，你还好吧？”

“还在忍耐范围中，一个小时后，我准时走人。”在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持久了，人都会变笨。

“日光，你很不喜欢你的大学同学吗？”

薛子乐见好友不想说，只好由她代劳。“原本大家感情都不错，加上日光很懂得理财没资，所以有不少人一有空就会找她研究。有次日光和一名同学合伙没资股票，那时日光劝对方要见好就收，可是对方还想继续赚，哪知隔天一开盘，那支股票惨跌，结果她们就赔了，事后，那个同学逢人便说是日光太没机才会害了她，从此日光就不再报明牌了。”害她也少赚不少钱。

“我都不晓得你会没资。”

“还好啦。”他正好在切牛排，她很自然地张开嘴等他送进口。

“什么还好，那时候日光可以说是我们这些穷学生的银行，想要赚钱的找她问明牌准没错，如果不是她心一横，什么都不肯说，我现在也用不着做牛做马了。”唉，脚踏实地实在太辛苦。

“这样说起来，你不是应该很有钱了吗？”马德堡笑笑地问。

“赚到的钱都给我妈啦，后来是觉得这种赚钱方法真的很累人，成天要盯着那些数字还要研究其他信息，太麻烦了，我才没有继续，我现在是放长线钓大鱼，等我老了再一次回收。”她各科成绩都不太好，独独对数字方面还颇有天分。

“那我的薪水也能拜托你吗？”

“没问题，你的薪水不就等于是我的吗？小美人，我一定会帮你大赚一笔，只要你跟着我包你吃香喝辣！”成日光毫不在乎地伸手抚摸他的下巴公然挑逗起来。

薛子乐突然有种眼前两人性别错置的感觉，这个成日光是小攻上身玩上瘾啦？

“别玩了，很多人都在看。”她有点后悔和成日光同桌，这女人在某方面很脆弱，某方面却又很敢玩，有时候总让她捏把冷汗。

她永远都忘不了，大四实际操盘的那一堂课，十人同组，她竟然可以孤注一掷，将所有人的钱全没下一支股票，庆幸最后确定她真的很有眼光，要不然大家就得重修了，就算是假钱，她想也没人有她这种胆量。

“我明明很幸福，又没有做出什么不雅的举动，他们想看就看啊，怕什么！那些人穿得比我们都还要夸张！”她有什么好怕的。

薛子乐将求援的目光转向马德堡，后者会意，随即低声劝说：“好歹大家都是同学，难得我陪你来参加，你是希望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还是造成大家都不舒服呢？”

成日光抿了抿唇，轻轻点头，表示她听进去他说的话了。

太后有太上皇安抚，薛子乐这才放心继续享用不花一毛钱的法式料理。

一开始大家都忙着吃，半小时后陆续有人起身走动，穿校在每张桌子旁边。

这时马德堡起身去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左边的阳台有人正在抽烟，他本欲离开，却听见成日光的名字。

“没想到和趟英旭分手后交到那么昔通的男友，亏她还长这么漂亮。”

“可能是对方很有钱吧。”有钱的人泰半都长得不好看，赵英旭却是例外。

“我记得她也很懂得没资啊，大学的时候还靠她赚了下少，那时候甚至还想过追她当女朋友，毕竟她长这么漂亮。”

“想追她？先看看自己的本事吧！你有赵英旭的雄厚背景？有赵英旭那张帅气就算不用赚钱也能靠女人养的脸蛋吗？”

“对了，不是说赵英旭其实也想追回成日光吗？”

“机会不大吧，我看成日光好像非常迷恋她的新男友，赵英旭大慨没机会了。”

真是愈来愈低级的话，马德堡铁着一张脸走上阳台。

众人发现他，全都变了脸色，大家都还不清楚成日光新男友的背景，当然怕会说错话，自毁前途。

说好听是同学会，其实根本是大家来比一比的鉴赏会，毕竟大伙都是商场上的佼佼者，这圈子小，得罪了什么人很容易传出去。

“大家都是同学，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吗？这种行为只会显得你们更无知。”马德堡下怒而威的气势，简单几句话就让他们乖乖闭上嘴。

“说得真好……我早就想讲了，没想到被你抢先一步。”赵英旭走上前，还故意拍了几下手掌。

居然连赵英旭也过来了，几个男人纷纷低着头离开，无论多有实力，在场的人可没一个能比得上天之骄子赵英旭。

“说是同学会，其实大家都是怀着比较的心态或是扩充人脉而来，原本一个好好的同学会就变成这样了，还请你别见怪。”

赵英旭仿佛男主人一般地靠在阳台上，径自点烟。

“谢谢，我不抽烟。”马德堡婉拒递上前的洋烟。

“这样很好，日光不喜欢烟的味道，以前为了她，我戒了，不过分手后，烟瘾很快又犯。你们在一起多久？”

“快四个月。”

赵英旭一听，显然很诧异。

“是吗？我看她对你那么亲密的模样，还以为你们交往很久了……其实他们有件事没说错，我这次回来其实是想再重新追求她，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很爰你，肯在公开诚表达她对你有多迷恋，这是我以前来曾有过的待遇，她总说我太大男人主义，却没想过她对我有多冷漠，不会依赖我不会对我撒娇，我明明是她男友，在她心底我却好似可有可无……”他自嘲地苦笑。“怎么变成在抱怨了，不好意思，请见谅。”

尽管五年的时间，他仍然没有忘记她。“我总是在想，如果当初她跟我到美国，我们应该已经结婚了……真是的，别听我再乱说这些了！”相较于成日光这么幸福，自己却仍是孤家寡人，赵英旭多少有些不平衡。

“不是因为你想去美国所以和日光分手吗？”至少日光是这么告诉他的。

“她这么跟你说的？大慨是想替我留点面子吧。不是我跟她分手，是她不想随我去美国才和我分手。有时候我也不太明白她在想什么，不过还是要祝你们幸福。”维持绅士风度是他仅能做的。

“谢谢。”

原来日光不是被舍弃，而是主动舍弃这段交往三年的恋情，因为不想去美国就能轻易割舍，连他也不懂日光究竟在想什么了。

赵英旭继续抽烟，马德堡则是返回位子，才刚走近，就听见成日光以消遣的口吻说：“既然大家都赚了这么多，我本来还想和大家分享几支稳赚不赔的基金，现在看来也没这必要了吧。”

“日光，我们赚的也是小钱而已，哪有很多，我昨天才赔了十几万呢。”

“是啊，好东西要和好同学分享嘛！”

这年头还有稳赚不赔的东西，他们当然想听，个个竖起耳朵准备记住，明天赶快去买。

“这样啊，那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回来了，有事待会儿再说吧。”

众人一听，只有失望回座。

“你行情很好喔。”他清楚日光的心情应该变得比较好一点了。

“还好，骗吃骗喝而已。你怎么去那么久？”

“碰上赵英旭，小聊一会儿。”

“你们说了什么？”她没有把柄在赵英旭手上，不怕他乱说话。

“日光，你……”马德堡正想问她为何要欺骗他，手机却在这时候响起，交谈片刻后，他挂断电话靠近她低声说：“我必须先离开了。”

“怎么了？”

“店里有一些问题，小雪处理不来，我必须赶回去。”

“我陪你回去。”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难得参加同学会，不要为这种小事离开，说下定我很快就能赶回来，而且你的同学都等你报明牌不是吗？”他调侃地问。

“可是……”这里除了东西好吃又不好玩，如果不是为了薛子乐，她才不想待下来。“好吧，你自己开车小心，如果赶不过来就算了，我会早点回去的。”

“嗯。”马德堡揉揉她的发，在她脸颊印上一吻后随即离开。

成日光失落地目送马德堡离开，不过还来不及哀怨，一群人随即又拥上前来追问，结果这一顿饭她吃到快九点，这样也就算了，更惨的是，她想提早走，薛子乐却已经跑得不见踪影，害她只好自己去搭出租车。

“我送你回去。”赵英旭从餐厅追出来，一整晚下来，他们始终没机会交谈。

“不用啦，我可以搭出租车。”

“送你回去应该不至于让你男友嫉妒吧？”

“他才不会乱嫉妒，你车停哪？”

“他是做什么的？”

“便利商店的店长你千万别露出一副我好像挑错人的表情，要不然小心我揍你！”

“我没这么想，只是觉得有点嫉妒。”明明有很多好的对象，偏偏喜欢便利商店的店长，他果真不懂前女友在想什么。

“嫉妒他是店长吗？”

“嫉妒你对他比对我好。”在感情上，天之骄子依然会惨败。

“有什么好嫉妒的，只是我不适合你而已，下一个肯定比我更好。”

“我哪里比下上他？”

原来堂堂的CEO同样会问这么幼稚的问题啊。

“因为他会听我说，而你总是妄想替我决定一切，我也是很有主见的，你的作法只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你可以告诉我。”

“我说了很多次，可是你都觉得我是在闹孝子脾气，这样有说等于没说。英旭，都五年过去了，别说你一直想着我，我也算了解你，这几年你的身边不可能没入，你还牢记这件事大慨是因为不甘心当初分手分得很挫败而已，不过感情本来就不能用这种输或赢的二分法来看待，如果当初我真的跟你去美国，或许我们会结婚，但很快也会离婚，你不是坚持一旦结婚就绝不离婚吗？如果那样，那我可能会开始折磨你喔！”

静默一会儿，赵英旭笑了笑。

“他对你很好？”

“非常非常好，我相信你也会找到一个最适合你的人。”

“希望真能承蒙你责言，走吧，我车停在……”

“在哪里啊？”

赵英旭突然打住声音，看着不远处的男人，虽然夜色昏暗，依然能看清楚对方是马德堡，然后他又转头望晋一副什么也没看见的成日光，正犹豫该不该说，她已经抓着他的手径自往前走。

“你车子到底停在哪里？”

“你……”

“日光……”

听见熟悉的声音，成日光连忙四处张望，眼见模糊的高大身影愈走愈近，她想也不想就扑上前去。

“德堡，你来接我啊。”不过他怎么好像变胖了一点？

现场气氛顿时冷凝三秒钟

“成同学，虽然我早就知道你一直在暗恋我，不过很可惜我已经结婚了，如果你还不肯死心，最好先问过我老婆，但是你要有心理准备，就算我老婆答应，我也绝对不会答应，因为我很爰我老婆。”

成日光猛地抬头，微眯眼一看才发现自己抱错了人，有着相似的身材却是相差十万八千里的长相，她连忙松开手，并朝着身旁的女性道歉。

“对不起，我的隐形眼镜掉了，所以才会认错人。”真尴尬。

“没关系，我接受你的道歉，不过希望不要再有下一次，要不然我会很困扰的。”男人煞有介事地说完便偕同妻子离开。

她丢脸丢到别人家了，另外两个男人却朗声而笑，丝毫不给她留一点面子。

“有这么好笑吗？”

刚刚眼睛突然刺痛，她去洗手间情洗隐形眼镜，哪知一个不注意让水冲走了左眼，只戴一只不舒服，所以她也拆下另一只，才会造成这种窘况。

身后突然一暖，她知道是谁靠近自己，连忙转头怒瞪，这男人还笑得特别大声，不要以为她没听见。

“非常好笑，我想我一定会永远记住这次的同学会。好了，两位，我明天还要开会，不能多聊了，再见。”

从头至尾，赵英旭始终维持他的风度。

“他是个很棒的男人。”马德堡赞许。

成日光听完，缓缓地抬起头盯着他看了很久。

“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不要啊，她的男友绝对不能爰男人。

“你想到哪去，我是说他是个很棒的男人，你怎么会跟他分手？”

“这件事说来话长，改天再说，我眼睛不舒服，快点回去吧。对了，你刚才应该很早就看见我了吧，怎么没叫我？”这样她也不会闹出那件乌龙。

“我正想叫你呢。走吧，我车在那儿。”马德堡没有多说，拉着成日光的手就上车。

“店里没事吧？”

“没事了。”

“那你没事吧？”由他的声音能听出他似乎不太高兴。

“没事啊。”既然马德堡说没事，成日光也没继续追问。

等她回到家里，洗过澡正准备上床时，却接到一通由医院打来的电话，竟是马德堡因急性胃溃疡送进了医院。

成日光匆匆赶至医院，看见马德堡脸色苍自地躺在病床上，内心相当不舍。

刘玉英则是示意她先出来，有话对她说。“日光，德堡原本不希望我通知你，可是我想还是通知你比较好。”

“伯母，对不起，我也不晓得德堡怎么会突然得到急性胃溃疡，他晚上吃得跟我一样，应该不是食物有问题。”成日光相当自责怎会没发现他的异状。

“医生也说食物的影响不大，应该是他最近压力比较大所导致的。德堡最近在学习使用刀叉，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不过可能跟这件事有关吧。”刘玉英猜测地说。

“对不起，德堡学刀叉是为了陪我参加同学会，我没想到会造成他的压力。”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这下更是惭愧得抬不起头。

刘玉英没有责怪地，毕竟这是儿子的个性，怨不了人。

“日光，你别这样，伯母没怪你的意思。真的要怪也要怪德堡自己，他个性向来负责，交给他的事情都会做到尽善尽美，所以他对自己的要求也会特别严苛，不过这是他第二次胃溃疡，第一次是在他国三的时候”

刘玉英顿了一下继续说：“他很专心准备考高中，不过那时他们学校的校花突然跟他走得很近，甚至还邀请他在毕业舞会上当她的舞伴，为了这件事，德堡还拜托学校的老师教他跳舞，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那个校花，也很高兴他终于要恋爱了，不过就在舞会当天，他提早回来，跟着半夜就因为急性胃溃疡送进医院。

“第二天等他清醒后，我一问之下，他才说原来校花不是真的喜欢他，只是想试试自己对他有没有影响力。我气得本想冲到学校骂人，可是德堡劝我不要这么做，他还笑着对我说是他太自以为是，没注意到两人外表差距太悬殊才会造成这个结果。”有些事情儿子不会说，那就由她这个妈来说。

成日光听得眼眶逐渐泛红。

“日光，不瞒你说，一开始德堡说想和你相亲时，我吓了一大跳，因为我本以为他早过了迷恋外表的年纪，可是这是他好不容易主动说要认识某个人，我这个做妈的也只好尽力帮忙。后来，听邻居们说德堡一直在付出，你好像都是爰理不理的样子，当时我很怕你只是寻他开心而已，后来确定你是真心待德堡才放心不少。德堡是我的儿子，我最了解他，很多事情他宁愿放在心底自己承受也不愿说出来造成彼此的困扰。日光，德堡真的爰你很深，如果最后要分手，伯母希望你别伤害他太深。”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她当然向着儿子，她想保护儿子也是天性。

“伯母，我知道。”

“如果你累了，就先回去睡，医生说没问题的话明天就能出院。”

“我想陪他，伯母，你先回去睡吧。”

“那……好吧，有事情再打到家里。”成日光陪同刘玉英下楼招出租车，之后才返回病房。

病房里只剩下一盏小灯，更衬托他苍白的脸色，过没多久，马德堡清醒过来，看见她浅浅一笑。

“你怎么来了，我妈呢？”

“我让伯母回去休息了。你都送进医院怎么可以不通知我，这样我还算是你女朋友吗？”

“胃溃疡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

“什么叫做“胃溃疡而已”？如果没医治好也会变成癌症的。”成日光激动起来，泪水再也锁不住，不断往下淌。

“日光，别哭，找还好好的，没事的。”他本想拭去她的泪水，一抬手才发现手上吊着点滴不方便栘动。

“你真的很过分，什么都不肯跟我说，叫我有事要跟你直说，你自己却隐瞒一堆，这样公平吗？”担忧他的身体加上刚才听完他的过往，她的心情异常沮丧。

他轻叹。“唉，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了。”

她一哭，他的心就会莫名地痛。“其实当我看见你和赵先生聊得很愉快，我是有点嫉妒，所以才会没叫你，我想看你是不是会自己发现我，后来等你牵着他的手，我就发现不对了，才会出声喊你。”

他熟知的日光只会跟特定的人亲密，若是其他人必是壁垒分明，要是她仍对赵英旭怀有旧情，绝对不会假装没有这回事，所以他才会察觉不太对劲。

“你会嫉妒？”

“我也有感情当然会嫉妒。看见你们两人那么登对的画面，我真的很难受，后来确认情况不是那样又突然放松，忍了很久的胃痛才会挑这时间复发。”由此可知他并不是真的无动于衷。

“我跟英旭是不可能的，跟其他男人也不可能，你不要胡思乱想，马德堡，我真的只喜欢你一个人。”她握住他的手，但不太敢用力。

“那只是一刹那的想法而已，否则我怎么会叫住你呢？日光，就算赵先生很适合你，我也不会放手，或许我不懂情趣，不知道怎么做才能讨好你，可是我对你的心意绝不输任何人，往后还要请你继续多多包涵，可以吗？”

因为爰她，他多出了几分的自信心。

“当然可以，我自己也是一箩筐缺点，以后你也要多多包涵。”成日光笑着又哭了。

“别哭。”他舍不得她掉泪。

“这是喜极而泣的眼泪。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坦白了，有些事情我也要跟你解释清楚，免得你以后又忘记问我全放在心底自己乱想。我交过的男朋友只有你和英旭，其他人都是以前比较好的同学或是来找我问明牌的朋友。”

“我知道。”薛子乐已经跟他说过了。

“还有……来平常画的除了有正常的插画以外还有一些……另类的，比如BL啦。BL的意思就是指两个……”

“你不用解释，这个我听表妹解释过了。”他虽然不太明白但也不会阻止。

“其实上次你和你表妹有到CWT，当时我人也在那里，你表妹买的‘大叔’其实是我画的。”她边说边表现无辜，就怕马德堡会露出嫌恶的表情。

“这是你的兴趣？”

“是。”其实靠这个赚的钱都可以当正职了。

“好吧，只要不影响你的正职，不影响你的健康，我不会阻止。对了，她说你是“大手”，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卖得还不错的意思啦。”做人就是要谦虚一点。

“那很好啊。”

“还有……我其实是‘WM’。”要承认这一点最困难，就怕马德堡会误以为自己是存心隐瞒他。

成日光低着头，仿佛等侯宣判似的紧张得都冒汗了。

“我知道。”

“不是那个笔名‘WM’，而是“魔兽”里的‘WM’。”

“我知道。”他还是这三个字。

“你知道？！子乐说的吗？”

“不是，是我自己察觉到的。我用‘魔兽’的‘英雄榜’查过根本没有‘西红柿蛋花汤’这个角色。在你返回新店后，‘WM’就不再上线，加上你和‘最好别打我’又认识，于是我反复思考和‘WM’的对话，我就猜想你或许有可能是‘WM’。”

真聪明。“怎么不拆穿？”

“我想你可能有其他用意。”

“也没什么用意，只是想了解真正的你在想什么，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

“我知道。”他含笑，欣赏她难得这么手足无措的表情。

“你会生我的气吗？”

“不会。”

那就好，她总算放心了。

“对了，你不是希望我在你面前能够自然坦率一点，你看我上半身还穿着睡衣就跑出来，够坦率自然吧？”她傻傻一笑。

听见他出事，她真的是以“火速”赶来的。

“日光，你那时候这么鼓励我，是因为很早就喜欢我是吗？”他依然微笑。

她默默地点头。“如果不是喜欢你，我怎么会故意打扮那么美丽去勾引你？”

“你可以直接跟我说。”

“……我脸皮薄啊。”

这晚，她脸红的次数远远超过他。

然后，他们聊了很久很久。

成日光知道自己以后再也不用假装是另一个人来了解马德堡了，经过这一次，相信他们往后无论遇上什么事情都能很坦率地说出口。

坐下来把事情讲开绝对胜过放在心底独自承受。他们是能分享心事的两个人，不再是寂寞的一个人。因为有对方，他们更显完美。

后来，十二月时，“魔兽新手大本营”的会长决定举办聚会，大家说好在聚会上全以昵称来相称绝对不会询问本名。

他们三个人当然也一块参加，薛子乐走在前头，在门口遇上有人盘查身分。

“请问你是？”对方手上拿着笔准备勾选。

“‘最好别打我’、‘有种你打我’、‘最好打死我’……还有一个不太记得了。”

为了确定参加人数，所有人都必须将本尊以及分身的昵称报上。

“‘打我试试看’也是你吗？”害得他手好痒，真的很想打下去。

“对啦，你真聪明。”薛子乐报完昵称率先走进去。

“请问你是？”

“‘WM’。”

“喔，纯新手啊，待会儿好好玩喔。”

“请问你是？”

“‘天下无双’、‘天下太平’。”

那人连忙伸出手与马德堡相握。“上回在卡拉赞多谢你帮忙了。”

“不客气，你是……”

“‘我不知道’。”

马德堡愣了一下才领悟。“喔，原来你就是‘我不知道’。”

“是啊，两位快点进去吧。”不要让后头塞车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薛子乐轻易就跟其他人哈啦起来，而那里也没位子，于是他们坐在靠墙的那一边，对面看起来是一对情侣。

马德堡率先自我介绍。“我是‘天下无双’，她是‘WM’。”

男人笑容可掬地说：“她是我老婆……”

成日光立刻想到是公会里唯一的一对夫妻档——娇妻和猛男。

“你一定是‘猛男’啰？”这个绝不可能认错。

女人千娇百媚地回答：“我是‘猛男’。”

男人接口：“我才是‘娇妻’。”

两人当场呆住无言以对。

额外一提，“魔兽新手大本营”公会的会长本尊叫做“老手别打我”“新手就打你”。

这个“魔兽”世界，依然充满诡异。

再后来，十二月CWT的时候，马德堡被两个女人架去帮忙。

在那场，成日光首次发了一本正常的漫画，虽然让不少BL迷失望，不过大家在试阅过后依旧踊跃购买。

漫画内容超甜蜜，书名超诡异，叫做“好男人养成日志”。

马德堡稍掀翻了一下，深深觉得她根本是拿他们的爰情来卖钱，不过他也无能为力。第一天就卖到完售，成日光甚至夸下海口，明年要再发一本以感谢众读者的热情。

总之呢，他们的恋情愈来愈甜蜜、愈来愈幸福，千万不要羡慕喔。

PS：欲知两人接下去的发展，敬请期待明年二月即将发行的“好男人调教日志”。

楚月不负责任大辞典

【大手】：就是很大的手(殴飞)。大手，意指卖量很好、名气很大且读者众多的团体或创作者。

【英雄榜】：提供玩家咨询其他玩家的地方。

【卡拉赞】：魔兽世界副本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