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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言宣儿一上完早朝,拖着疲乏的脚步回宫,就见严伦站在她寝宫前,在他身后还有一辆马车。
“我带女皇去巡视国土,就先从城外看,城内的繁华,相信女皇已有部份心得,所以,我们先走出城市,观察城乡发展差距多少,对这个国家是富是贫,会更清楚。”
谁要你的意见了!她在心中犯嘀咕,抿紧唇瓣,越过他就要走人。
严伦没打算让她走,大手扣住她的手臂后,他示意她身后的宫女们全都可以退下。
言宣儿眼内冒火,气炸了,她没好气的瞪着他,再看着那些面露为难却不得不走的宫女们,“你到底以为你是谁啊?”
“上车,不上车,我就抱你上去。”
从他不容违抗的黑眸看来,他不是开玩笑的,这男人怎么可以如此霸道?可偏偏她这个女皇就在他一人之下!
哼!她甩开他的手,迳自拉起裙子上了马车,就见他也坐了进来,可是这里面空间那么大,他不坐她对面,竟坐到她身边来,她想也没想的就起身要换位置,没想到,马车却在此时动了起来,她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就撞到他怀里去。
她粉脸红通通,窘迫的急着坐回原位。
严伦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过去的她是巴不得有这样的机会可以窝在他怀中的,可她的行为举止,甚至是她脸上的困窘,一看就不是假装的,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这样的金言比过去都还要吸引他!
马车辕辘的出了皇宫,前后还有骑兵随侍,看来是早已安排好的。
车内,一片静默,她僵坐着,也不吭声,不过这场耐心赛,严伦显然略胜一筹,先受不了这股沉闷气氛的她开了口,“太后又要你来辅佐我了?其实我已经可以自己来了,你忙你的事去……”
“昨晚不是睡得很少,一早又上朝,闭眼休息一下,马车还要走一段不短的路。”他的神情和口气都很平静,完全没有半丝火药味或冷峻。
她错愕的眨眼看着他。是她耳朵坏了?还是他被雷劈了?
她抿紧唇,拒看他那张魅力四射的俊美脸孔,合上眼睛休息,但绝不是因为听话,而是,她的确有点累!
大白天对她来说还是比较容易入睡,而且,像搭公车一样,椅的马车很有催眠的效果,很快,她便打起盹,头也慢慢倾斜始往另一边,没一会,她的头就枕在他的肩头上,可只是一下下,她立即警觉的醒来再坐正。
不过他温厚的大手马上贴在她的头上,以不弄疼她的力道压往他的肩膀,“再睡一下吧。”
“不用……”她尴尬的要起来。
“就睡吧。”
这个男人真的很强势!但也——好有男子气概,虽然很讨她的厌,可是他的肩膀真的很舒服,又厚又结实又温暖……
慢慢的,随着马车摇椅晃,睡意又袭上,她的身子渐渐放松,好吧,就睡一下下吧。
但她这一睡,根本不止睡一下,而是睡到粉脸酡红,诱人微张的红唇还流出一丝丝银丝,染湿他肩上的紫袍。
但严伦并不在乎,连他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议,他竟然会看她的睡颜看痴了!
她看来真的是累坏了,在不惊动她的情形下,他稍微调整坐姿,让她的头枕靠得更为舒服。
只是,看着她像孩子般的睡容,要求她成为一个安邦定国的女皇的确是为难了她,可这是推卸不了的使命啊。
“只要你一直这么努力,我也会倾我所能的帮助你……”
近一个时辰后,马车来到一处高山上。
严伦轻轻的唤醒睡到躺卧在他腿上而不自知的睡美人。
“天……天啊!”她羞惭的起身,直觉的抹一下嘴角。还有点湿耶,她该不是睡太熟而流口水了?
才这么想,肩上突然披上一件轻软的毯子,“刚睡醒,披着才不会染到风寒。”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他。表情其实跟过去一样平静无波,也没有特别温柔。“你今天没吃错药吧?”
他浓眉先是一蹙,但随即微扬嘴角,“如果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我对你的态度怎么会转变,那我可以直截了当的告诉你,你的态度和用心会决定我怎么对你,如此而已。”
语毕,他先行下了马车,她很难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遂跟着下车,抬头一看,眼眸瞬间瞪大了。好、好壮观的风景啊,看得到地平线呢!
在灿烂的阳光下,宽广的平原、田园、城市、村庄,还有一望无际的山川景致,她几难抑制的发出赞叹之声,“好美啊!”
他微微一笑,“是,很美,你看那一边,以那条多伦河为界,河的西岸就是盛产稻米的白兰国,我国百姓所食用的米粮几乎都是由该国买进的。”
严伦遥指着那一条在阳光照耀下,就如一条金色腰带横亘在肥沃大地的河流,“但也因此,白兰国的米价也一季高过一季,我虽然要司农司与对方谈判,但对方姿态很硬,不肯降价。”
“这不是把我们国家当凯子来敲吗?”她想也没想的就批评起来,因为就她所知,这个国家并没有出产稻米,白兰国就是仗着这一点才敢乱哄抬价格。
“凯子?。”他皱眉。
“不是,我是……呃,你说,我想如果我下令不准再向他们收购,可行吗?”
她直接向他请教。这几日的奏摺就有好几本都在谈这件事,她已思考了不少,却苦于没有人可以给意见,迟迟不敢下令。
严伦是惊讶的,他没想到她会有这么果决的想法。
“我不是说永不收购,就三个月内不许收购,因为,市场供需原则嘛,没有需求,就没有市场,但白兰国囤积的量一大,也只能屈就贱卖嘛,届时,还惜售什么,价格肯定惨跌的!”
她连珠炮的说了一大串话,就怕他听不懂,不给她意见。
他真是没想到,她的脑袋这么好,思虑也如此细腻,甚至有着跟他一样的心思。“看来,我真该对你割目相看了。”
他在笑,所以是赞成她的意见了?“那是应该的,我主修经济,呃,我是说经济是民生动脉,国家兴亡,女皇有责。”
他的认同,让她是愈来愈有信心,好像有了个方向!
太好了!她决定了,就把她在现代所学拿来应用,反正基金、期货的操作策略,求的就是高胜率,只要画些盘势分析图,找一个最值得的进场价……
严伦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肯定是好事,因为她的脸上绽放着美丽的光彩,相当的吸引人。
于是,他继续将国家的地理位置,各重要城镇所在一一告知她,再乘坐马车到较偏僻的村落,让她看看乡下人家的生活。
虽然没有下马车,但透过车窗看着老人家衣着朴拙的在田里干活,几个娃儿在田间嬉戏追逐,引来老农高声叫骂,这一幕,让言宣儿忍不住的笑了。
严伦就坐在她身边。没想到这样就能让她发笑,她变得似乎更单纯。
在他们回宫的路上,严伦就看到她像在盘算什么般,一下沉思,一下又念念有词,但听不清楚内容。
言宣儿知道他在打量自己,但她得把一些想法记起来,免得回宫后忘记了。
说来,这还是她到古代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可以有所作为,虽然,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有了严伦的支持,会让她突然有了这么大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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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女皇微服出巡?”
钧王潜伏了个把月有余,听到的却尽是女皇让百姓们愈来愈称道的一些作为。
“是,都由摄政王陪同,一连几天上山下海的去看乡民的生活,遇到过去曾经蒙受其害的人,她还赔钱道歉,甚至下旨禁止国库收购百兰国的米粮,要抑制价格……”
来报的探子说愈多。钧王脸上就更阴沉。没想到那丫头愈做愈有样子了!
如果再加上宫里的眼线所呈报的,那丫头绝对是转了性,才会夜夜窝在御书房,不再半夜出宫游玩!
这样下去不成。要探子退下后,他看着守在一旁的瑞滨问:“涂真的事办得如何?”
“依王爷的意思,直接参一本到杜大人那里,也派人趁夜潜入涂府,被杜大人得以人赃俱获,有近一半的家眷已经关进府衙地牢,但涂大人冥顾不灵,迟迟不肯认罪画押……”
“不会用刑吗?”他怒问。
“自然用了,但那老顽固………”
“那就是用得不够,真的不行,先斩后奏,事情由我顶着,去!”
“是!是!”瑞滨急急领命而去。
金言,你想靠着百姓的爱戴逼我放弃帝王梦吗?哼!没那么简单。
“来人,备轿,本王要进宫去。”
不一会,钧王即乘轿前往皇宫。
无独有偶的,严伦在女皇一下旨禁止收购白兰国白米后,也在前一晚回到和镇王府,听取府内总管向他回报这段日子百姓们的反应,今早又匆匆进宫。
言宣儿已下朝,窝在御书房。太后坐在一旁喝茶,看着这愈来愈有帝王样的女儿,她笑得是阖不拢嘴。
一看到最大的功臣进来,她就喜孜孜的起身道:“你们忙吧,忙一阵后,就换哀家来忙了。”
这话中有话,严伦和言宣儿不至于听不出来。
言宣儿脸红红,“母后,不是说了婚事暂且不提的嘛。”
“哀家的言儿害羞了呢C好好,不提,你们忙吧。”太后笑笑的再看严伦一眼,便跟宫女们退出御书房,让小俩口好好独处。
气氛真尴尬,言宣儿的眼睛都不敢对上严伦的。
他也看出她的不自在,目光移到桌上,“这是什么?”
他看到那些画得奇怪的图表。
她连忙拿了书盖住那些纸张,“没什么,画好玩的。”
那其实是曲线表,依委托的人数及资产做曲线分析,设定涨跌限制的期货交易原则。
另外,也有她向司农司要求的,派人深入白兰国私下打探交易价格,三天回报一次,她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也画了图。
但严伦一向不是个听话的人,他还是移开了书,拿走那些奇怪的图表,再以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别问我为什么会画这些东西,我就是晚上随便想随便画,然后,就想到可以这么画,一目了然嘛。”她这叫先发制人啦,不然,他问了,她更难回答。
这一席话唬弄的意味太浓了,尤其这些图表看起来一点也不像随便画出来的,但是,他不急,他开始对她有兴趣,除了她的变化外,还有他想探索让她改变的真正原因,直觉告诉他,那将是一件很复杂的事!
他将图表还给她,在她面前坐下,直接切入正题,“女皇对白兰国的政策可能得适度修正,因为官方虽然不买,但百姓们私下囤货,仍然会影响价格波动。”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百姓们会私下交易?没有上行下效,怎么办?
“我想,适时的开宫仓,释出免费的米粮,至于量维持百姓基术需求即可,但若被查到私下囤积米粮的百姓,则不供应。”
“我知道,这会让百姓们不愿再花自己的银两去买米,对不对?”
“没错,再对外放出一个消息,指朝廷已经打算向别国进口米粮,但这是打心理战,东风皇朝幅员辽阔,产米的邻国除了白兰国之外,都只能自给自足而已。”
她皱眉,“可一直倚赖他国也不妥,还是得开发新的供给产地,选择最适合的交易策略……”
下意识的,她又说起期货交易经,却见他眼神诧异,她连忙干笑两声,知道自己的用词择字让这个古人很不适应,她想了想,又道:“我在想难道我国没有适合种植稻米的区域吗?既然幅员广大,就要善用地理优势去开发不足?”
“开发?”
“嗯,开发投资,只要小心控管投资风险,就算无利可图,也比让人掐着脖子任意宰杀要好。”
惨了!她又说了让他听不太懂的话,瞧他又目光炯炯的看着她。
严伦的眼神有点复杂,像在沉思着什么,但他终究没说什么,迳自起身,“你去换件轻便的外出服,我带你到一个地方去看看。”
虽然不解他要带她去哪里,她还是很快的回到寝宫换件桃红色裙服,简单的插了一支古玉发钗,身上没有其他饰物,虽然少了贵气,却多了份动人的清丽,严伦一见,还愣了一下,诧异于她竟能如此的素雅。
但她的改变愈多,他心中的疑问就愈多。
可他不急着解开谜团,因为,他有种不好的预感,谜题一解开,就是她离开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