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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上三更。
‘紫衣银发’一人百无聊赖靠在院子里一棵树上闭目养神,突然感到一道凌厉的杀气,身形如鬼魅一般闪到一旁,还未看清又是一道杀气朝她袭来,她堪堪叠着双臂挡了回去。
刚看清来人是盛子凌,就听对面的男子呵道:“你是谁?”
他竟然看出来了?不可能!‘紫衣银发’道:“你看到我是谁我便是谁。”
“她不会武功。”
紫色身影笑得得意:“你就是通过这个?你确定你真的了解她?”
他也自问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尹千城。若说十年前,青梅竹马,年少无忌,或许还可以说一句了解。经年弹指过,故人旧如否?盛子凌如此想的一瞬,被幽孪找到缺口攻其不备,结实挨了一拳。
两人本是旗鼓相当的实力。幽孪自然是内力在身,盛子凌如此重重挨了一拳嘴角溢出血来。他也只当不在乎,反而越打越来了精神。用手擦掉嘴角鲜血,狠狠道:“假扮她你还不够格!”
“那就打过我再说。”
两人赤手相搏,半晌依是难分胜负。抛开两人实力不说,盛子凌知道顶着紫衣银发打扮的面前女子,是真正的尹千城授意上演李代桃僵的,自然不会真的有害她之心。便是有,他也不会一人夜会来查明她的真实身份。幽孪如今顶着尹千城的身份,若是将堂堂五殿下在这猎宫弄出点什么意外,恐怕会给自己主子惹来越来越多麻烦。若是尹千城没有回京都还好,她大可毫无顾忌。纵是出了天大的事也不会威胁到她威胁到尹千城。
基于此两人好似忘了打斗的初衷,此时完全是出于对战的乐趣。
突地不知从何处来了一人加入了幽孪的阵营,两人同时诧异去看,原来是松若。
“她人呢?”
“主子人呢?”
竟是盛子凌和幽孪同时出口问道。
幽孪这个特殊的隐卫松若是知道的,看来盛子凌已经知道幽孪并非小姐,否则幽孪也不会不避讳称主子了。只简单道:“回去了。”他本是孰事不放在心上的性子,瞧着两人打斗正酣,自己自然是回房休息让两人继续打过,刚走到门槛处步子一顿,“花雪呢?”
照理说两人打斗声响也不小,花雪如何会听不到没有出来查看。此时不在房里又会去了何处?众人思索间听到别有亦有打斗声,同时一惊。
花开两处,各表一枝。
却说这另一处不平静的是盛子元的居处来了个黑衣人。来人却是针对近水,招招狠绝,根本不留余地。近水起初托大,根本不瞧在眼里,领受黑衣人狠绝路数后也认真起来。却说盛子元三人各个身怀武艺,如此过了三招引来了院子里另外两人。
黑衣人见战局不妙脱身运了轻功在院子周围一番跳跃点地,三人不明就里,又见黑衣人手中落了石子在三人周围,石子落地凌乱却有规律。
“是阵法。”远山瞧出异样,将盛子元围在身后,“主子小心!”
阵法将主仆三人困住与阵外的黑衣人隔开,黑衣人一声冷笑,“活该!”声音虽然怨恨凌厉,但隐约可以听出是女声。
瞧着阵法周围没有什么异样,转身打算离开。颈后感到微弱的风,此时她警惕心早所剩无几,回头时一边将身形往后移,还是速度不够。却直直看见那个孱弱的盛子元对自己紧密追来,身体后退,一直退到靠上树干依旧被盛子元手中的玉箫抵在脖子处。
黑色面巾下的人想过会落到近水手上,或者远山,就是没有想过白日鲜血满身的盛子元竟然此时还能制住她!
盛子元道:“我没记错的话,你叫花雪。”
黑衣人身体一惊。
此时略显狼狈的近水走过来扯掉了黑衣人的面巾。果然是花雪。
花雪见自己目的未成,身份亦被识破,道:“怪我自己学艺不精,怨不得别人,也不是你们更胜一筹。”
一旁的远山道:“小丫头输了还不服气”
花雪哼了一声,不回口。心想若是紫衣银发看到这样狼狈样子必然埋汰自己给她丢人了。这样想着,也不知道自己小姐到底怎么了,都怪那个近水!
“你的阵法确实一般,你家小姐呢?”
花雪以为盛子元此话是想带了自己向尹千城兴师问罪,道:“此事是我花雪一人所为,不关小姐半点干系。”
盛子元隐隐有些不耐,“我不是说现在冒名顶替的那个。”
花雪一惊,他怎么可能知道幽孪不是小姐?幽孪正是特别为扮作尹千城培养的特殊的隐卫。若不是幽孪为了他们自己人不将其弄错教了辨认方法她也不会认得出。防人之心她还是有的,何况是事关自己小姐的安危,“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的耐心有限。”盛子元本来就满肚难解的疑问,何况夜宴中途看见尹千城换了替身留在猎宫诸事不明,怎奈她的这个婢女竟来行刺又不说个究竟。
“要杀就杀要剐便剐,你害得小姐不好受我自然要讨回来。这会子问小姐下落做什么,还想再怎样害她不成,别妄想!”
“你说什么?”盛子元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别说你不知道,你的好手下可是在你眼皮底下做的一出好戏。现在你又来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装作不知道。”
盛子元是何等心思,如此模糊却也可拼凑几分,“近水!”
正说着盛子凌连同‘紫衣银发’和松若赶到,松若极快得到了花雪身边,其他两人站在院门口。
“我听到了,是她!”说着近水的手指向刚到的紫衣身影,“是她,当着二殿下和五殿下的面承认自己就是纵火害主子的罪魁祸首。而且南浔册封那晚她跟着她的随从来了这西郊,主子您也知道,难道不是吗?”说到后半句,又看向松若。
松若心上一惊,那晚被人跟踪竟然没有发现!
盛子凌看都未看顶着紫衣银发形象的幽孪,全然没有在意刚来的三人,“你只说你做了什么?在宴会之时,倒酒之机。”明明他一字一句平淡,却让人听着入坠冰窖。那话音还未落就结成了冰锥,刺骨凄寒。
“我在酒里放了去味的姜汁。”
墨绿色身影步子生硬往后一退,“自己回去领罚,三天。将红绡换过来。”
近水跪下,“主子,近水不服。”
“犯错不认,七天。”
“近水不服。”
远山大觉不好,惊呼道:“近水!”
“好,真好。近水你如今不仅自作主张还连番驳我命令。不服?耳听非虚眼见非实我没教过你?好好想想今次之事。想清楚了再回来。”盛子元素来话少,在场恐怕没几个人听过他如此长篇冗述,他此时气不过说了这么久已是身形不稳。远山刚走了两步欲过来扶他,被他挥手制止了。
“是。”近水音落,看了一眼墨绿身影,“主子保重。”说完遁了身形。
盛子元扫了一眼花雪,“让五哥见笑了,我歇下了。”说着转身向屋内走去。
“林中之事七弟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不是她。”他背对着众人,语气清浅却掷地有声。
盛子凌心沉沉得往下坠。不是她。真简单的三个字,此时听来却比任何甜言蜜语、誓言夸赞都难得。
事关盛子元自己的安危,他自己还不清楚事情始末就能如此相信不是她。如此比较,今日下午回廊里逼尹千城的自己何止差了一截两截。盛子凌突然觉得有什么事渐渐清晰了,复杂看向墨绿色挺直、孤寂的背影良久。
月华暗隐,霜露正浓,赤心更觉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