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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一年的夫妻生活,使秦逸磊和仁娜的感情越来越甜蜜,仁娜也越来越适应在京城陪伴夫君的生活。
他们可以舒舒服服地坐在庭院松树下的藤椅上品茶,耗过一个漫长的下午也不会嫌烦;他们可以在茶馆儿里吃芸豆糕、千层酥、佛手卷及乳酪,听说书人说历史故事或玩玩文字小游戏;他们可以到西山去消暑,或是到玉泉山上打一壶天下第一的泉水回来泡茶……
对仁娜来说,只要能跟深爱的男人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都快乐、有趣!
她也觉得,秦逸磊待她越来越体贴,大大不同当初相识之时。虽然秦大才子在外面还是正经八百,给人迂腐的感觉,但在私下已渐渐心口一致,至少不会老把「清心」寡欲二字挂在唇边。
「今天是你的生辰,我特地去选了一件礼物送你。」吃完晚饭、洗完澡后,秦逸磊忽然拿出一个精美典雅的行子。
「真的吗?」惊喜的仁娜忍住抬手掩口的冲动。「你特地为了我去买?」
「当然。」他为她戴上盒内的翠玉坠饰,注视着她的美丽,眼神变得深邃。「你戴起来真的很漂亮。」
「谢……谢谢。」听到相公的赞美,仁娜心花朵朵开,笑意抑不住地从唇角冒出来。
谁敢说她相公是大木头、不解风情的书呆子?看来是孺子可教嘛!如果她再努力一点儿,也许他真的会被她训练成更令人心醉的相公呢!
当他手掌的热度抚过她敏感的颈项时,一阵轻微的颤栗袭过背脊,她的脸蛋忽地因为害臊而红成一片。
「你喜欢就好。」秦逸磊满意自己的成果,拿起梳妆台上的梳子,轻柔地梳开仁娜的黑发。「你的头发很柔软,看来我会为你梳发梳上瘾,一生都替你解发、绾起。」
「相公,你变得很体贴呢!」
天,当他偶尔对她流露出不经意的温柔时,还是会让她脸红心跳。可她是他的妻子,她到底在紧张些什么嘛?
「你不喜欢我这样子吗?我怕你嫌我呆板,觉得我没趣。」这些日子以来,他都怕冷落了娇妻,幸好有纪先生提点他,他才慢慢学会如何取悦自己的妻子。
「我喜欢,你这个改变令我很惊喜!可是你变得这么好,我怕其他女人会更喜欢你,让你爱上她们。」她又靠近他一点,不安地说。
「傻仁娜,只有你会爱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想爱其他女人,也不见得能成功。」他本来就不是多情郎,有了让他投注所有感情的妻子,他早已没力气再去顾及其他野花。
「相公!」她瞪圆了眼睛,高叫自己赫然想到的可怕假设。「难道你还想娶其他人?」
说起他可能要纳妾之事,她不再轻松自在,反而耿耿于怀,深怕自己的幸福会被瓜分。
「没这回事。」秦逸磊轻叹一声后缓缓解释道:「我从来没有打算享齐人之福,妻子有一个便足够了。」
「真的?」她皱着眉问,原本对此很郁闷,可见到他那认真的认命模样,她又相信了。
他摸摸她的头。「真的。」她还不懂他的为人吗?还是说,她对他没有信心?
「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的,你要真敢,我就把你休了。」她语气里夹杂着撒娇式的「威胁」。
「蒙古女子都那么刚烈吗?」他对她的「威胁」不以为然,因为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假设。「我就不信蒙古男子都没有三妻四妾。」
「哼,谁说没有,可是会三妻四妾的男人都是坏蛋,他们用情不专,不值得受人敬佩!」
她向来都对王族男人多妻妾的情况,看不顺眼,但那是别人的事,她管不着,只好要求自己不要落入如此不堪的下场。
幸好,她是格格,与生俱来的身分使她有说不的权利,而她的哥哥也不是薄幸的男人,更明白追求幸福只能是两人的事,故此也不会让她有和别人共用一个丈夫的机会。
「那你该放心了,我自认还算受人敬佩。」他笑了下,等她还没明白其中的意思前,便紧紧的拥着她上床躺好。「你觉得为夫是这种三心二意的人吗?」
「相公,那你是不是答应我,不会爱上其他女人?」她恳求他的一个承诺。
「我保证不会,好了吗?」他怜惜地在她额上印上一吻。「睡吧,不要再想些有的没的了。」
「好吧!」她心满意足地在他胸膛上蹭了蹭,揉了揉双眼,怀着他美好的承诺进入梦乡。
但愿,时间能永远停在这一刻,她永远这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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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索拉去忙了,相公又进宫办事,府内也没有能让她帮忙的事,仁娜感到无聊,便照往例独自在后花园里散心。
她突然听到有脚步声,然后一个轻柔而带怯的声音叫住了她。
「少夫人,能跟你聊一下吗?」
仁娜连忙转身,看到的是一个千金小姐装扮的柔弱女孩,年纪应该比自己小一点。
「请问你是哪位?」她有点诧异府内竟有这名人物存在。
「我是老夫人的外甥女,名叫陆雨荷,少夫人,这厢有礼了。」女孩大家闺秀的风范,绝不比豪门千金差。
「那你岂不是我相公的表妹吗?你好,我叫仁娜。」仁娜也礼貌的对她点点头。
陆雨荷,名字多诗情画意啊,跟秦家是亲戚的话,果然也免不了充满了书卷味!
「少夫人,我听说你是从蒙古来的,我刚从江南上京探望姨母,什么规矩都不懂,假如有令你见笑的地方,还请你多多包涵。」陆雨荷满脸通红的说。
「你不用太拘紧,大家都是自家人嘛!」而且她向来也没什么架子,规矩也没有认识多少。
「真没想到少夫人你如此亲切!我来京寄居秦府已快五天了,之前一直想认识你,可是我又怕会打扰你,所以到今天才来跟你请安。你肯纡尊降贵的和我说话,我好高兴喔!」
说来也奇怪,天生胆小怕事的陆雨荷,从来不主动跟陌生人打招呼或说话,现在面对美丽又高贵的蒙古格格,她却能一口气说那么多话,这可以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
可能是她对仁娜太好奇了,这份好奇心远远地超过了她的胆小,让她有股勇气主动的开口跟仁娜说话。
仁娜定定的看了看陆雨荷一眼,她那副害羞的模样好令人心软,而她向来也对弱势的人没辙,总觉得要好好保护,于是便没有对陌生人起防备心。
「纡尊降贵?虽然我是格格,但你不是以为我们全都是满不讲理的野蛮人吧?」仁娜笑着对方的大惊小怪。「的确,有些皇亲贵胄会满不讲理,不过绝大部分的人都很和善,你不用太战战兢兢。再说,我现在嫁给了相公,跟你也算是平辈,我们坦诚相交即可。」
她的性格原本就热情、爱交友,现在好不容易能跟年龄相近的女孩认识,她自然希望能与她成为朋友。
「真的?」同样单纯的陆雨荷面对仁娜的友善,感到高兴万分。「太好了,老夫人也叫我要与你认识认识,日后好生相处,我相信我们能变成好朋友的!」
「嗯!」仁娜牵着她的手。「来,我带你到处参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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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找我?」
秦逸磊甫回府,连官服也未换下,便被请到苏芳郁的房里去,她似乎有重要的事要找他商量。
近年,他除了忙于朝事,也逐渐接管更多自家商行,娘亲虽开始慢慢放下部分权力,但很多事仍要经验丰富的她去打点。
莫非是商行有事?
「磊儿,你先坐下,娘亲有话要跟你说。」苏芳郁等儿子坐好,满脸闲适的笑说:「你还记得你表妹从江南上京来探望我们吗?」
「雨荷?我当然知道她来我们府中了,可惜我这几天都很忙,没空替她洗尘。娘亲,您是否想叫我多带她在京城内走走?」
「你愿意的话当然最好。你们表兄妹自小感情不错,只是少了点机会相处,现在难得她来了,你可要尽责一点,明白吗?」
「嗯,我明白。」秦逸磊点了点头。
他不认同娘亲所说他和陆雨荷自小感情不错一事,毕竟他对这个快十年没见的小表妹,印象只停留在她五岁左右,可纵使如此,他也觉得自己有尽地主之谊的责任。
苏芳郁满意地笑了笑,继续说:「雨荷刚过十五岁,如今已是能嫁人的大姑娘了。她琴棋书画,样样皆能,样貌清秀,可是至今都还未许人。」
「娘亲,您该不会是想叫我替她物色对象吧?」他对这种作媒之事,向来敬谢不敏。
「不,磊儿,我是想你娶雨荷。」
秦逸磊原本温文的双眼,顿时瞪得不能再大。「娘亲,您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当然知道。」她早就料到儿子的反应,但不以为然地说:「雨荷是我几年前就看中意的媳妇人选,假如不是皇上赐婚,我秦家少夫人才不该由一个叫仁娜的蒙古女人来当。」
「我没想到,您对仁娜成见仍如此深!」看来他实在低估了婆媳间的微妙关系了。「不行,恕我做不到。」
「我是不喜欢她,但那只是其中一个因素。雨荷家是江南钱庄的龙头,跟咱们家可说是门当户对,而且陆老爷人面广,对咱们往后的生意有很大的帮助。这对你、对秦家都是最好的。」
「我不愿意娶她。」他试着沉住气,重申他的立场。「我不会喜欢她的。」
「为什么?仁娜仍是正室,陆家看在我们是亲戚,你也是京官,才不介意让女儿当你的妾,你还不满什么?等雨荷进门后,你就会发现她比仁娜更适合你。」
「我不想害了雨荷一辈子,我也没办法把我自己瓜分两半,给不同的女人。您就叫陆家另挑别的人家吧,以雨荷的条件,一定有更珍惜她的人愿意娶她为妻。」
秦逸磊对他娘亲的说法嗤之以鼻。他们家虽不是皇亲贵族,也算不上家财万贯,但绝不致艰困到要靠娶亲去得到任何帮助。
「不行!娘就是喜欢雨荷,这次我接她上京,就是希望她直接嫁进我们秦家。」她专制的说。
「说到底,娘亲就是不喜欢仁娜!可只要您给她机会,两人一定能好好相处的。」
「磊儿,你是怎么回事了,难道你爱那个女人,爱得连娘的话都不听?」
「那是两回事!」他低吼。「我说过,我不想娶雨荷,不想娶妾,这是任何人都强逼不了我的事。假如娘亲仍为孩儿着想,就趁早打消这个可笑的念头吧!」
说完,秦逸磊头也不回地离开。
「少爷,您走慢点儿,我跟不上啊——」追出来的苏银,气喘吁吁喊道。
他暂停下前往大门的脚步,回过头,难得不耐烦的说道:「那就别跟着,去忙你的事吧!」
苏银是娘亲的侍婢,跟着他无非是想说服他罢了!
「少、少爷,您就去见见老夫人替您相中的表小姐嘛,您连面也没见过,怎能断定不喜欢她呢?听说表小姐和少爷您的个性挺像的,说才艺有才艺、说样貌有样貌,而且啊——」
秦逸磊恼了,定定地停下来,一字一句地清楚说出:「我有仁娜了,才不需要娶妾!你就这样回去跟娘亲报告!」
苏银怔住了,因为鲜少发脾气的少爷,竟对她和老夫人发火了!
她一定要回去报告主子才是,再看看主子要怎样应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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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苏芳郁找她,仁娜半分都不敢怠慢,迅速赶去供奉秦家祖先的祠堂。
「婆婆,您找媳妇不知有什么事?」
仁娜感觉到了苏芳郁的不同,她虽然嘴角带笑,但是神情却是格外紧绷,明显皮笑肉不笑,害仁娜觉得比平日更有压力。
「今天是初一,来陪我祭拜列祖列宗吧!」
「好。」她松一口气,接过香,跟着婆婆向祖先一一上香。原来只是此事,那岂不易办?
「仁娜,我们秦家祖先都是读书人,门风也儒雅,跟蒙古应该完全不同。你在我们家……过得可辛苦?」苏芳郁拍拍她的手。
「不辛苦,我很高兴,因为有相公在。」仁娜对婆婆的示好感到受宠若惊,感动又惭愧地道:「婆婆,我现在虽仍才疏学浅,但会努力学习,做一个配得上秦家的媳妇。」
「好好,我明白你想做好秦家媳妇的心意,我也知道你很爱磊儿,这点我很安慰。」苏芳郁顿了一下,再说:「我知道前阵子我们婆媳之间有磨擦,你怪我吗?」
「不会,哪有媳妇怪婆婆的。」
「那就好,我正有一事,想求你答应我这个老人家。」
「什么事?」仁娜困惑的蹙起黛眉,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婆婆要的是什么。
「我想把雨荷许给磊儿当妾。」
「妾?」仁娜呆呆的轻喃,脑子一下子变成空白,张口结舌了半天,微抖着话音问:「婆婆,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要帮磊儿纳妾,你还没听懂吗?」苏芳郁狠狠的在她胸口插上一刀。
一瞬间,晴天霹雳,仁娜的脸倏地白得吓人,几乎忘了呼吸,手心被微微沁出的汗濡湿了。
「不会的,相公不会纳妾的……」她眼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他明明答应过她,不会娶其他女人的!
「他会听我这个当娘亲的话。」苏芳郁握紧她的手。「只要你点头,就是帮我的大忙,是我秦家的贤慧媳妇。我应承你,你永远都是正室,不会有人让你委屈的。」
她心脏似乎也停止跳动,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冻结成冰!
「可是……我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纳妾?」这样对她太残忍了,而且是完全否定她这一年来的努力!
「陆家财雄势大,也是我娘家亲戚,我也是为了我们家着想。」苏芳郁无奈的叹了口气,也暗暗留意仁娜的反应。
「不行,不行,我不许!」仁娜退开几步,摇头道:「原来你突然对我友善,叫雨荷来接近我,都是阴谋!你们想我傻傻地点头,是不是?你们真是太奸诈了!」
「大胆,我是你的长辈,你竟用这种字眼污蔑我?你还有没有伦常道德?」
「你的行为就是阴险,我为什么不能讲?」仁娜泛着痛苦的玉容,皱得不能再皱。「你要财要势是不是?我从蒙古带来的嫁妆,难道还不够多吗?你还不满意吗?」
「你的意思是,我帮磊儿纳妾,是为了吞掉别人的嫁妆?」
「那你为何要替相公纳妾?还不是为了求得陆家的嫁妆吗?我真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会是我相公的娘亲!」
「仁娜!」一声饱含焦虑的呼喝声让两个女人的争吵徒然停住。随着咚咚的奔跑声,秦逸磊「砰」的一声推开小祠堂的门。
猛然听见相公的呼唤声,仁娜登时跑过去,抱住他。
秦逸磊双臂一紧,将她牢牢锁在胸前。
「相公,你不能纳妾,我不要你纳妾!」她的泪珠沿着脸颊滚了下来。「你答应过我的,不是吗?」
「放心,我没有要纳妾。」秦逸磊整颗心都揪紧起来,但同时内心窃喜着妻子对他的霸道。
「娘亲,您对仁娜说了什么?」他抬头看向母亲,双眉皱得死紧。
「我只是对她晓以大义,要她明白纳雨荷为妾是为你好。」苏芳郁无视媳妇的泪水,对儿子语重心长地说:「磊儿,你不能想都不想就拒绝我的提议。」
「仁娜才刚嫁入我们家,就必须接受我要再娶的事,这要她怎么受得了啊?」再说,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他当然拒绝!
「什么?」仁娜不能相信自己听见什么,稍微推开秦逸磊。相公他、他竟然真有这个意思,娶其他女人?
「既然如此,那我只好直接数出仁娜的不是,让你信服我为何要你纳妾!」苏芳郁厉声的说:「她犯了七出之条中,不顺父母和嫉妒这两条,我们儒家礼教规范要求的三从四德,这个女人一样也没能做到!
按照《礼记·内则》之标准要求,媳妇侍奉公婆该如侍奉父母般,早上鸡啼时,媳妇便要起床梳洗,后向公婆请安,侍奉梳洗及用饭,没有公婆的命令不能回房休息。不顺公婆的媳妇,是扰乱家庭尊卑秩序,破坏和谐,违悖孝德妇道,是七出之条最严重的错误。
还有,她怎么可以强迫你不能娶妾?这简直就是嫉妒!嫉妒违背柔顺之德、贤慧之道,完全没有妇德!」
秦逸磊听了,脸色更为凝重,因为他那饱读书经的娘亲,竟引经据典,字字铿锵地「宣布罪状」,偏偏他这过于坦直,不懂修饰情绪的妻子,真是全都犯了!
仁娜见相公竟没有替她反驳,只是沉默地与婆婆对视,心底一寒,便抖着问:「你不帮我说话吗?」
要比学识,她相信秦逸磊绝对比苏芳郁厉害,假如他真要替她辩护,他同样能引经据典,令人无话可说。
可惜他没有!他只是沉默,任由她被人咄咄相逼!
「仁娜,我们好好聊聊……」
「还有什么好聊?你其实想娶雨荷为妾,是不是?」她深吸一口气,眼中蒙上潋滟的水气。
「我没有!」他眼神倏沉。
「之前我没有叫磊儿休掉你,让你保有正室的地位,是怜恤你,现在我看不必了,磊儿,直接把她休了算吧!」苏芳郁嘲弄的笑。
「幸好这里不是蒙古,否则婆婆您拆散夫妻,会受到族人唾弃!」仁娜大剌剌地说完,悲痛和愤怒使她失去理智。「你们两母子实在欺人太甚!」吼完,她撩起裙摆,冲出了小祠堂。
「仁娜,仁娜!」
秦逸磊在后头叫着,紧跟着追了出去。
「老夫人,那现在怎么办?」一直在外面守着的苏银走进来,扶着苏芳郁走出祠堂。
「就看那丫头的决定了,要留可以,要走不留。」她幸灾乐祸地道。
她要证明给儿子看,这个女人不适合他,也不是真心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