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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一个偏僻的村落,只有几十户人家,依山而立,林木葱葱。
几栋低矮的建筑有规律的分布在树木之间,炊烟袅袅,安静而祥和。
“马行日,象走田,炮隔山打,车走直线,将帅不出城,小卒一去不还乡。”一个小屁孩蹲在沙地里,嘴里喋喋不休的胡乱念着一些口诀,手上也不停呼,捏着一根树枝,在沙地上孜孜不倦的画着简单的棋谱。
“小不点,又在念口诀啊。”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过,青衣布衫,手上拿着一个小篮子。
“恩。”小屁孩听到话语声,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身,扑闪着明亮的大眼睛,笑着喊道:“其生哥哥又要去看未爷爷了?”
“是的。”其生回道。
“我也要去。”小屁孩的眼睛亮了亮,拍拍手上的沙子,屁颠屁颠的跑过来,牵着未其生的手。抬起头好奇的问道:“今天又是未爷爷的忌日吗?”
未其生抬起头望着正上空的太阳,耀眼的光芒照的他眼睛有点疼痛,他眯了眯:“是呀,三年了,爷爷死了三年了。”
“三年了。”小屁孩吧嗒着另一只手,认真的数数。
“走吧。”未其生长舒一口气,露出一副阳光刚毅的笑容,犹如午后阳光中精光闪闪的水滴。
一阵风吹过,吹乱了几许树叶,树叶纷飞,在林荫小道上。
“其生哥哥,你说是马厉害,还是炮厉害。”
“各有所长,各有所用,其实没有厉不厉害之分,只有用不用得好。”
“其生哥哥乱说,我觉得车是最厉害的了,不管用不用得好。”
“呵呵,也有道理,车比较自由,畅行无忌。”
“就是,车横冲直撞,威力无比。”
未其生和小屁孩谈谈笑笑,走过一条林荫小道,来到一个小山坡,上面有一个隆起的小土坡,上面长着青青小草,随风摇曳。小土坡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书写着四个淋漓大字——未云之墓。
未其生走过去摸了摸石碑上面的字,好像是在抚摸一个故人,源远流长,细水长流。手指细细划过那刻痕,像是刻在心里一样的字。
“爷爷,我来了。”
小屁孩很懂道理的没有去打扰未其生,而是很乖巧的把篮子里的东西拿出来,摆在墓前,熟悉至极,像是做过很多遍的事情。
“其生哥哥真孤单,三年来一直一个人。从小就不知父母在哪里,只有未云爷爷陪着,三年前,未云爷爷还被恶人逼死。”小屁孩红了眼睛,用粉嫩嫩的拳头盖在眼角上。“幸好我有爸爸妈妈和爷爷。”
未其生想起三年前的那一天,那个长相凶恶,脸上有一道大疤痕的中年人来到村子里。一望便知他是被棋道厌恶的人,因为他身上有浓浓的,挥之不去的恶气。
大疤痕的中年人名叫巴索,是个大有名气棋魔者,专门到处寻衅挑战,不顾一切,疯狂而且嗜杀成性。与他下棋必然以生命为约,不死不休,以此期望获得天道的认可,成为更强大的棋手。
巴索一来到村子,就引来了所有村人的关注,每个人都很害怕和简单,不知道这个巴索想干嘛。而作为村子里最强大的人——未云,站出来和巴索对峙着。
巴索狞笑着,望着面前的老人,白发苍苍,皱纹横生,嘴里正叼着一根烟斗。“你就是村子里最强大的,也是唯一的一个一级棋师?”
“正是老夫未云,请问有何指教?”未云眯着眼,冷冷的说道。
“我叫巴索,是一名九级棋徒。”巴索指着自己,居高临下,傲然说道,“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和你对战一场。”
“对战一场?如果我拒绝呢?”
“如果这样那似乎就有点不好办了,不过我巴索向来没有空手而归的时候,如果你真要敬酒不喝喝罚酒。”巴索冲着未云狞笑一声,脸上长长的疤痕让他看去显得很是狰狞,可怕,像是地狱里来的魔鬼。“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低头。”
“我平生最厌恶别人威胁我,特别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未云眯着眼,长长的吸了一口烟,转身离去。
巴索狞笑两声,“这是你自找的。”而后突然指向未其生,“你,对,小子,就是你。”
未其生惊愕的看着巴索,不明所以。
“你可敢与我一战。”巴索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一下嘴角。
七个字像是惊雷一样闪在未其生的心头,把他那照亮心头的光明击的粉碎,剩下无边黑暗,“我,我…”未其生吞吞吐吐,心里咯噔一声,沉了下去,沉进无底深渊。他低下头,望着地面上自己的影子。
“我敢嘛?我连一级棋徒都不是。”
“为何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行,这么没用。爷爷教的,我记在心上了吗?”
“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不能说不敢,男子汉大丈夫是不是该敢于直面挑战,即使是死。”
“你。”未云一听到巴索的话时,就知道不好,心里顿时升腾起烈烈大火,似要焚烧尽一切,他愤怒的转身,红着双眼,像是一头暴怒的老狮子,怒发冲冠,眼眶欲裂。“你这混蛋,真是卑鄙无耻。”
“嘿嘿,你这个老匹夫,跟你说别惹怒我的。”巴索望着愤怒的未云,一点也不畏惧。
“我的眼光是很辛辣的,一下子就能发现一个人的弱点。我一下子就看出这个孩子心理的黑暗,他是个孤独的孩子,拥有全世界最深沉的黑暗。我只要轻轻一击,很容易就能击沉他心中的光亮,你要知道,一个人一旦心中没有了光亮,他就很容易入魔,或是很容易死去。因为在这个棋道为尊的世界了,内心的强大和光亮是那么重要,重要到可以毁了一个人,也可以成就一个人。如果他应了,那么他必死无疑。如果他拒绝,那么他今后的路就被决断了,在没有可以希冀的未来了,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心理留有阴影的废物。”
黑着脸低着头的未其生像是下定了决心,就像一滴水落在了他心里平静的湖面上,荡漾起丝丝波纹,在他那黑暗的内心里,突然有一个恶魔跑出来,张牙舞爪,肆无忌惮,他坚决的抬起头,迎着巴索居高临下的目光,眼神里充满可怕的光彩,张开口,像是要吐出锋利的剑,一字一字说道:“来战吧。”
未其生一个健步抢在未其生的身前,抓着未其生的臂膀摇了摇,“其生,魔鬼的语言是侵染不了你的内心的,你要学会强大自己。这个世界没有黑暗就没有光明,正因为有了黑暗,才证明了光明的美好。你要自己去寻找,心中坚持的那道光亮。”
“我不怕,爷爷。”
“其生,你还年轻,还有很好的明天等着你去奔跑,别急着下结论。”
“这样害怕不敢还有明天吗?还有希望吗?他只是一个九级棋徒,都敢挑战你,没有不敢,为何我能不敢?父母从小就离我而去,一点都不关心我,他们没有不敢,为何我能不敢?形小小年纪,就是一名棋徒,为何他敢出去闯荡,没有不敢,为何我能不敢?”
“其生,不是这样的。”其云老泪纵横,哽咽着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紧紧抱住未其生,深怕他会跑了一样。
“爷爷替你教训他。”未云放开未其生,把他护在身后,望着巴索,“我答应你的挑战。”
“现在我还不想跟你对战,我只想跟这个有勇气的小子对战一局。”巴索裂开大嘴笑着,疤痕像是一条沟壑,把一张脸分成两张。“反正他已经开口答应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否则岂不是堕了自己的威风,被一个孝挑衅。”
未其生黑着脸,握着拳头,双眼充满无尽幽黑,像是浓墨一般,摄人魂魄。
未云握着未其生的手,让他放松。
“巴索,竟然我都答应了,那你也别再废话了,搞七搞八瞎胡乱没有一丝,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我知道像你这种人只有打败同级或是更高级的才有用,他还不是个一级棋徒,打败他是没有用的。况且棋道大家都知道,同级战斗才有用,越级对战会跳级。而一个高级别的棋手去挑战一个低级别的棋手,是被人不耻的,棋道也会不耻你的,你会被标记的,从而身体变烂,疾病累累。”
“嘿嘿,你是在吓唬我吗?我巴索是被从小吓大的。不过竟然这个小子连一个棋徒都不是,那我也就不跟他一般计较了。”巴索顿了一顿,把目光从未其生身上移开,移到未云的身上,露出疯狂的表情,像是嗜血的魔兽舔了舔嘴角。“只要打败你这个一级棋师就好了,那我就凑够十个了,就能晋升成为一个棋师了。”
“哼。如果你输了,你就马上给我滚出村子,永世不得再来。”
“哦,不不不,我想你是搞错了。我们的规定是这样的,如果我输了,那么我就死了。而如果你输了,那么你就死了。”巴索笑着,笑的无声而可怕。
“什么。”村子里所有人都抬起了头,望着眼前这个犹如恶魔般的人。未其生也抬起头,满眼疑惑和惊惧,眼眶剧烈的震动。
“难道你是棋魔者。”
“是的。”巴索咧开大嘴,露出恶心的猩红舌头,“只有生和死,没有其他选择。”
未云低着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其他人都望着这个村子里唯一的一个棋师,紧张的等待着他的决定。
“爷爷。”未其生害怕的摇摇未云的手臂。其他的他都不怕,他最怕的就是失去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虽然他相信未云的实力,但是他不敢冒险,只要有一点风险,他都不愿意冒。他已经很孤独了。
要是爷爷没了,那他该怎么办。那时他就肯定沉进了漆黑如墨的湖水里,即使睁开眼也看不见,世界是黑暗的,没有止境的黑暗。爷爷此刻是他生命中唯一的一点光亮,撕开黑幕的一线光亮。
“其生,我是你爷爷——未云。”未云转过头冲着未其生淡然一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未其生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身体,轻飘飘的。他看到树叶纷飞,风吹树动。他看到了白鸟自由自在的飞翔。他看到了蓝天白云。也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和爷爷未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