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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世祺遵守了他的诺言,告假一星期,带着乔子苹直奔北京。
北京“全聚德”总店前,车如流水马如龙。
那只乌木金漆的匾额,由清代屹立至今,风华百年。
全聚德店内,金铜丝勾勒出景泰蓝柱上翻腾的巨龙,红色的地毯,彷古的宫灯,明黄的椅垫与桌巾,明摆着是皇家的排场。
如今龙纹与明黄色已不再是皇室的独享,王朝已没落,今人更胜帝王。
当服务生推着烤鸭来到餐桌旁,乔子苹看着那外形丰盈饱满,色呈枣红的烤鸭,不由合掌发出陶醉的叹息。
“啊,北京烤鸭,久违了!”
听见乔子苹的低叹,郎世祺不由失笑。
这家伙,对北京烤鸭还真是念念不忘!
服务生熟练地挥刀,先片下香酥的鸭皮,再片下鸭肉。一只鸭子在精湛的刀工下,能片出一百片左右,每片鸭肉大小均匀,如丁香叶般薄而不碎。
乔子苹将片下的鸭皮与鸭肉裹在荷叶饼中,集于一卷,然后一口咬下──
“啊!酥、香、鲜、嫩,真是人间美味!咬下一口,就能尝到烤鸭师傅毕生的心血结晶,这就是幸福的滋味啊~~”乔子苹笑得眼儿弯弯,发出满足的赞叹。
幸福的滋味?郎世祺不由失笑。
“你的幸福真简单。”
乔子苹愣了下,随即笑咪咪地点头,“是,对我来说,幸福就是这么简单。享受大自然赐予的美食,是幸福;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幸福;看着树梢抽出新芽,树叶由绿而黄,感受四季的流转,也是一种幸福。我的幸福没有大学问,只要这样我就觉得满足。”
乔子苹的世界很单纯,容易满足的人,也就容易幸福。
“世祺,你知道南极冰鱼吗?”乔子苹忽然问。
“南极冰鱼?”
乔子苹点点头,认真的说:“南极冰鱼出没在南极冰洋海域,为了抵御寒冷,冰鱼的皮下脂肪层非常的厚,所以在料理冰鱼的时候非常麻烦。用煎的,不能入味,用卤的,则会破坏鱼肉的组织,把鱼给卤烂。所以聪明的厨师不会硬着来,而是与食材对话,顺应冰鱼的特性,用火烤的方式,将鱼皮的脂肪融进鱼肉中,最后洒上一点盐,享受冰鱼鲜甜的的口感。
“你不觉得冰鱼和人很像吗?有时候太过强求,就像是硬要把冰鱼卤入味一样,到最后碎成一片一片,变得不完整。”
闻言,郎世祺凛容。他没想到,乔子苹的美食哲学,竟像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总是为了做到最好,不断鞭策自己,生活太忙碌,他几乎无法分身他顾,甚至没有停下来想过,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世祺,你的幸福是什么?”
乔子苹不经意的一问,却问倒了郎世祺。
郎世祺从来没有想过,对他而言,什么是“幸福”的定义。
是来自父亲的认可吗?
还是来自郎邑饭店历久不衰的金字招牌?
或是藉着与浅野家联姻,巩固自己在郎家的权势与地位?
郎世祺忽然觉得指尖发冷。他发觉自己像一个征人,听命向前冲锋,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何而战?
“世祺?”见郎世祺久久没有回应,乔子苹不由关切地望着他。
思绪还在脑中翻腾,回答不出来的郎世祺只好转开话题,“别说这个了,快吃吧!吃过饭我带你去什刹海走走。”
“什刹海?北京城里有海啊?”乔子苹的注意力,果然很容易就被引开。
“什刹海只是个湖泊,从前逐水草而居的蒙古人没见过大片水域,所以就把一望无际的湖给叫作海了。”
“一望无际的湖泊呀……”
嘴里还尝着烤鸭的乔子苹,心绪已经被神秘的什刹海给夺走了。
离开全聚德,已是彩霞满天的时分,他们招了计程车,来到什刹海。
什刹海位于北海公园的北方,素有“城中第一佳山水”之称。湖中遍植荷花,媲美江南风光,但是荷花季节已过,湖中只剩下荷叶与几支莲蓬,然而什刹海四周的垂柳丰姿依旧,每当微风拂过,纤柔柳条婀娜点水,把什刹海妆点得更加动人。
从荷花市场的牌坊进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中国式建筑的星巴克咖啡。
大概是为了配合整个什刹海的古朴风格,这里的店面大都是中式装潢,十分古色古香,别具特色。
“这里的观光客好多喔!”走在人潮如织的什刹海胡同里,乔子苹的大眼里盈满兴味。
“这里是茶馆与酒吧的聚集处,不管白天或夜晚都一样热闹。”郎世祺伸手将她握进掌心里,“牵好,别走散了。”
别走散了──这句话让乔子苹的心都甜了起来。
她多么希望可以一直像这样,和郎世祺手牵着手一起走下去,永远不要分开!
“我们不会走散,因为我会一直跟着你喔!”乔子苹抱着郎世祺的手臂,小脸贴着他的肩胛撒娇地厮磨,模样惹人怜爱。
郎世祺虽笑着,但心中却浮起淡淡的苦涩。
这句话,她会说到什么时候为止呢?倘若她知道父亲擅自替他订下的婚事,那时候她还会愿意一直跟着他吗?
这时,忽然听见乔子苹兴奋地指着前方叫道:“世祺,你看!有三轮车,居然有三轮车呢!”
郎世祺循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停靠在什刹海胡同里的黄包车,车篷或红或黄,排成长长的一串,像极了老北京的冰糖葫芦。
郎世祺宠溺的笑了,“要不要坐看看?”
“好呀!”乔子苹开心而笑。
车夫身穿黄坎肩,下身着收脚裤,足蹬“千层底”,精神抖擞。
看见郎世祺与乔子苹,车夫问:“坐车吗?”
“对。”
“请上车。”
待两人上了车,车夫把毛巾往肩上一搭,喊了声:“坐稳了您呢!”然后使出非凡的脚力,踩动三轮车在胡同中穿梭。
“哇!跑了跑了!”第一次坐黄包车的乔子苹兴奋得脸儿红红,拍着手开心不已。
车夫被乔子苹兴奋的模样逗得哈哈笑。
“两位第一次来北京吗?”
“不是第一次来北京,却是第一次来什刹海。”乔子苹笑咪咪地应着。
“好,那我给你讲讲北京的前朝旧事!”
三轮车夫一口道地的北京腔儿,张口明清,闭口民国。经恭亲王府,他讲和坤;过醇亲王府,他又讲溥仪继位。乔子苹听得津津有味,眼睛都亮了。
叮铃铃,叮铃铃──清脆的铃声和着车夫“借光了您呢”的吆喝声,穿梭在一条又一条的胡同间,这串铃声就像一条无形的彩炼,忽而在古,忽而在今。
坐人力车逛了一圈什刹海胡同,乔子苹也差不多将这两百年间的北京大事都听过一轮了。
和健谈的车夫道别后,暮色早已降临,什刹海二岸点起了灯火。
“哈啾!”北京暮秋的夜晚带着寒意,才下车,乔子苹就打起喷嚏。“糟糕,大概是刚刚坐车吹风,感冒了!”
“过来。”郎世祺打开长大衣外套,将乔子苹拉过来,包入其中。“不冷了吧?”
郎世祺的大衣,有着他的气息与温度,将郎世祺用大衣包住她时,乔子苹觉得自己身子里外都暖和起来。
“嗯,不冷了。”乔子苹感觉自己备受宠爱,仰起头对他露出甜甜的笑容,“世祺,你对我真好。”
“傻瓜。”他轻弹了她额头一下,然后又在她发心上印下一吻。
乔子苹娇嗔地睐了郎世祺一眼,转过身,放任自己靠在他暖和的胸膛上,享受两人静静依偎的时光。
夜晚的什刹海,周围虽有热热闹闹的环湖灯和照明灯,但湖面上一片寂静,那些热闹与喧嚣浸染不了它。
数百年来,什刹海沉默如昔,默默望尽人生聚散与朝代更迭,也沉淀了所有的起伏与悲喜,唯有金锭桥与银锭桥依旧含情对望着……
郎世祺拥着乔子苹,两人默默望着湖水,在这一刻,他感觉温暖且平静。
他有多久不曾有过这种平静的感觉?
打从他认祖归宗以后,他一直以争取父亲的认同为目标努力着。
他曾经认为工作是他生命的全部,将自己的成就感寄托在郎邑饭店的声誉上,但是,渐渐的,他却感觉自己像在高空走钢索,身心已累积了太多疲惫,却为了立于不败之地,仍要继续紧绷,只有和子苹在一起,他不需要算计,不需要费心机,甚至不需要去防备什么。和子苹在一起,他才能感觉世上还有某些单纯而美好的东西尚未失去。
人生这么短,究竟什么才是值得他去争取的?
名?利?还是权位?
北京城里出过多少帝王与将相,他们费了多少心血爬到高位,又为了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费了多少心力巩固自己的位置?但那些人如今何在?就连帝国都成了昨日黄花,紫禁城成了人人可去的博物馆。
这何尝不是他的借镜?
他一次又一次的向父亲证明自己的用处,为了保住自己在郎家的位置,他过去二十几年来没有一刻松懈,但是,他再怎么努力,他永远也取代不了郎世教。
郎氏不会是他的。
即使他牺牲了自己的婚姻,迎娶浅野诗织,这个铁一般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在他生命里,他所拥有的“真实”是那么的少,除了七洋那票人的友情,就只有乔子苹了,难道他还要为了那个不属于他的“郎氏”,牺牲掉他此生唯一的真爱吗?
那一刹,郎世祺的心变得清如明镜。
“子苹。”他忽然低唤。
“嗯?”
郎世祺握住她的肩,乔子苹不解的抬起头来望着他。
“我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乔子苹注意到他的目光变得严肃,她不由有些害怕。
“我父亲帮我订了一门亲,对方是浅野集团的四千金。”
这消息像一记闷雷当头劈下,乔子苹呆住了。
“你是说……你要结婚了?”乔子苹不知所措的后退,她好慌,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被谁掐住,她呼吸不过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突然之间,世祺要和别人结婚了?那……那她该怎么办?
“这是我父亲的意思,但我不打算照他的话做。”郎世祺往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语气坚定:“我不可能出卖我的婚姻,和我不爱的女人结婚!”
“就是!就是!”乔子苹用力点头,“你好好跟你父亲解释,他一定会明白的!毕竟,天下所有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孩子得到幸福的呀!”
郎世祺苦笑,子苹并不明白,郎东进所谓的“幸福”,和她所以为的并不相同。
“子苹,如果我拒绝父亲的安排,那么我也将失去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什么意思?”
“我不能再踏进郎家,同时也将失去郎邑饭店总经理的位置,”郎世祺静静的望着乔子苹,“子苹,我将成为一个无业游民,这样,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做我的妻子吗?”
这是……求婚吗?乔子苹感觉自己心跳得好大声。她曾经不只一次幻想过郎世祺向她求婚,但是当美梦成真的时候,她竟有些不敢置信。
“子苹?”郎世祺的声音里带着催促,隐约还有一丝不安。
她望着郎世祺的面容,慢慢地扬起一丝笑容。
“世祺,你知道吗?以前我最讨厌工作老是占去了你的时间,现在我唯一的敌人没有了,我终于可以拥有全部的你,你怎么还能问我愿不愿跟你在一起呢?”她环住郎世祺的腰,埋进他的胸膛,“我愿意,我愿意!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子苹!”郎世祺动容的搂住她,叹息:“也只有你这傻瓜会说这种话了!”
“没关系,只要可以跟你在一起,要我当傻瓜也甘心!”
“少爷,少爷,快起床啊!”
一大清早,江家的老管家就冲进江皓熙房里,拚老命把他从睡梦中摇醒。
“唔……”江皓熙痛苦的拉起棉被盖住头脸,“叫魂哪?我困死了,别吵我睡觉……”
“可是……”
“李管家,你下去吧,要叫醒你家少爷,不给他一点刺激是不行的。”邢七洋大摇大摆的走进江皓熙的卧房,不慌不忙的从口袋拿出一个哨子,凑近江皓熙,用力一吹──
“哔!”
经此高分贝刺激,江皓熙从床上弹跳了起来,整个人马上清醒过来。
“妈的!是哪个混帐王八蛋扰我清梦?我非宰了他不可!”江皓熙破口大骂。
邢七洋笑了起来,将哨子抛给李管家,“看吧!这样他马上就醒了。”
“邢、七、洋!”没睡饱的江皓熙火冒三丈,粗暴地揪着他的衣襟,“你他妈的太闲是吧?七早八早跑来我家寻我开心?”
“你当我爱来?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江皓熙一愣,连忙松手。“怎么?出了什么事?”
邢七洋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上的皱褶,依旧笑得神神秘秘。
“昨晚,我接到郎的电话,他说他人在拉斯维加斯。”
“啧!在拉斯维加斯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他每年不是都会去那里两三趟的吗?”江皓熙不赏脸的打了个大呵欠,“我困死了,你再让我睡三个钟头,等我睡醒了我介绍昨晚认识的正妹给你……”
“郎要我们两天内赶到拉斯维加斯去。”
打呵欠打到一半的江皓熙倏地怔住。
“为什么?他该不会输了一屁股债,被人扣在那里回不来吧?”
“哈哈哈,亏你想得出来!”邢七洋笑得抱肚,乐不可支。
江皓熙急了,“七洋,你别光是笑,快说!郎到底要我们去拉斯维加斯干什么?”
“去证婚。”
“证、证婚?!”江皓熙太过震惊,差点滚下床。
“对,他要结婚了!”
“跟谁?该不会是他爸指定要他迎娶的浅野集团四千金吧?”江皓熙紧张的问。
七洋摇了摇手指,“不是她,是乔子苹!为了她,郎已经打电话给他父亲,正式拒绝与浅野诗织的策略联姻,现在父子关系可是降到冰点了!”
“真的?那家伙真带种!我们身为他的死党,不支持他怎么说得过去?他的婚礼,我们是非到不可的!”江皓熙一扫困倦,掀开被子跳下床,打开衣柜找衣服,“对了,尧知道这件事吗?”
“尧听到消息,已经早我们一步赶往机场去了,事不宜迟,我们也赶快出发吧!”
拉斯维加斯某家精品店里,乔子苹正在试穿白纱礼服。
“乔小姐,您对这件雪纺纱小礼服还满意吗?”
走出更衣室,乔子苹面对着穿衣镜中的自己,有些不敢置信。镜里那个穿着露肩蓬裙小礼服的娇柔女子,真的是她吗?
白色的雪纺纱上,缝缀着巧夺天工的珠饰,在服饰店嵌灯的照射下一闪一闪的发亮着,更衬得她的肌肤格外莹白;腰身的剪裁勾勒出她的纤腰,头发绾起,让纤长的秀颈与细致的锁骨毫无遮掩的呈现:再穿上相配的高跟鞋,使乔子苹整个人透着不同于以往的女人味。
“我……我没穿过这么正式又这么低胸的衣服,觉得不太习惯……”她用手盖着自己毫无遮蔽的胸颈部份,觉得很没有安全感,还有,那双高跟鞋的高度也让她提心吊胆。
“可是你的锁骨很漂亮,穿这种露肩的小礼服最合适了!”店员赞美着。
“现在天气那么冷,我穿这样一定会重感冒。”
店员笑意盈盈地道:“别担心,我们有一件很别致的小披肩可以搭配这件礼服。”
还买?乔子苹顿时大惊失色。
“不不不,我看我还是……”
“子苹,我看,就买这件吧?”郎世祺来到她的身后,与她一起望向镜中娇美的女子,笑着低语:“我也觉得你穿这件小礼服非常好看。”
乔子苹发现他眼中隐含的火焰,不由羞红了脸。
“可是……这件衣服太贵了!”她将郎世祺拉过来,用中文对他“咬耳朵”:“这礼服要八百块美金哪!公证结婚只是一下子,这种衣服以后我又穿不到,用不着花这么多钱,还是省一点比较好。”
“我无法给你盛大的婚礼,但是至少在礼服上不能太寒怆,我希望两天后,你是最美丽的新娘。”郎世祺说完,将信用卡交给一旁的女店员,用英文道:“请把这件礼服包起来,对了,还有披肩也一起。”
“鞋子需要吗?”
郎世祺顿了下,才道:“请另外选一双搭配的低跟鞋。”
“好的。”
乔子苹来不及阻止,只能看着女店员刷了那张信用卡。
待他们离开服饰店,郎世祺手里已经多了两只大袋子,一只装的是那件八百美元的雪纺露肩小礼服与两百美元的披肩,另一只则是装着鞋。
“真不该花那么多钱的……这衣服实在太贵了,平常又穿不到……一千多块美金可以吃多少大餐啊!”想起小礼服的价码,乔子苹还是有些心痛。世祺既然不再是郎邑的总经理,就得好好省钱才行!可是世祺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出手还是一样阔绰。
有没有搞错?!乔子苹居然拿结婚礼服跟大餐比?真是败给她了!郎世祺失笑的摇头。
以前,他也不是没交往过其他女子,送衣服、送珠宝是常有的事,而且那些礼物的价位从没有低于一千美元的。过去交往的女子,只怕他送得不够多、不够昂贵,哪像这个小傻瓜?
“那边有珠宝店,我们过去看看──”
“不要不要!”乔子苹抬头一看见“Catier”的招牌,连忙大惊失色的扯住他,“今天已经花很多钱了,不要再买了!”
“什么叫不要再买?要结婚了怎么可以没有戒指?”郎世祺好笑地说。
啊……对喔!他们还得买结婚戒指。可是……戒指比礼服还要贵哪!
“那个……反正我平常也不太戴饰品,我们能不能不要买……啊、啊!别拉我,我不要进去啦~~”
结果,三十分钟后,两人在店员的殷勤欢送下,从珠宝店走出来,郎世祺手上又多了一只Catier的袋子,后面则跟着心脏无力的乔子苹──她已经被签帐单上面的一串零给吓呆了。
因为郎世祺不仅买了对戒,还给她买了一条项炼与耳环!
“天啊……我要晕了!照世祺这种花钱速度,大概再过半个月就要喝西北风去了!”乔子苹心脏无力地自语着。
“世祺,我看……今晚我们别去住‘丽都’那种五星级的饭店了,找个小旅馆……不!我们去住青年旅馆吧C不好?”
乔子苹那副天快塌下来的模样,差点让郎世祺笑出来,但他及时忍住。
“青年旅馆?你是说一间房有四到六个床位,而且还是分上下铺的那种旅馆?”
“对,而且一晚只要台币一千多块,还附带早餐哦\划算吧?”乔子苹积极游说。
郎世祺翻了个白眼,“谢了!我可不想在青年旅馆度过洞房花烛夜,然后晚上我们‘办事’的时候,旁边还有‘室友’在观战!”?
“那、那你就忍一忍──”?
“嗯?我刚刚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郎世祺笑得有点狰狞。
乔子苹缩了缩脑袋,双手乱摇,“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唉~~怎么办呢?看样子,她最好赶快写履历表,找个工作贴补家用比较实际……
在回饭店的路上,乔子苹终于忍不住问:“世祺,你为什么要带我到拉斯维加斯呢?如果你不想在台湾结婚,我们到法国结婚好不好?如果是在法国,我可以请爸妈帮忙,这样我们就不用担心──”
“我不会用你父母的钱!绝对不会!”郎世祺目光严肃,“以后不准再提这种事了,明白吗?”
噢,天哪!世祺好有男子气概噢……乔子苹的眼中冒出大大的红心。没想到她未来的丈夫是这么有担当的人,她真佩服自己的眼光,呵呵……
不过,乔子苹终究没有被冲昏头,还存有一丝理智。
“可是……我们俩都不是美国籍,没有办法在这里工作呀!”乔子苹叫了出来。
“我不打算工作。”郎世祺调目望向远方。
“啊?”乔子苹望着他,呆呆地复诵:“不……不打算工作?”
“这些年来,我让工作主宰了我所有的时间,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错过了太多生命的惊喜,所以我决定给自己一个长假,好好享受我的婚姻生活。”
那、那样是很好啦!可、可是……一定要选在这个时候吗?乔子苹忽然有点想哭,不过,生性乐观的她,马上就打起精神。
“嗯,那么你好好享受生活,我会想办法找到工作,分担一些生活费的!”虽说郎世祺身边可能还有一笔为数不少的存款,但毕竟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嘛!她也应该分担一些才对。
“你要养我?”郎世祺愕然回望她。
那一瞬,说不感动是骗人的。能够同享荣华的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但天底下有几个女人愿意“共苦”?看样子,他真的娶到一个宝。
“有什么不可以?就凭我这超人般的味蕾,一定找得到工作的!”乔子苹很有信心的说。
“你去工作,谁陪我享受生活?”
“咦?可是……”
郎世祺一手搭住她的肩,一手指向不远处的建筑物。
“看见那栋大楼了吗?”
乔子苹点点头,“看见了,那是丽都饭店啊!”
“对,那是丽都饭店。”郎世祺慢条斯理地道:“那间饭店,有一半属于我。”
“啥米?!”乔子苹的小嘴张成O字型,愣了好半晌,才激动地指着他问:“你……你不是说你是无业游民?你还说你失去了郎邑总经理的职位,问我愿不愿跟你结婚……”
“抱歉,破坏了你贫贱夫妻的美梦!”郎世祺笑道:“我说过我失去了郎邑总经理一职,也的确是无业游民没错,但那并不表示我什么都没有。我早知道郎氏的一切都不属于我,所以几年前我才和人合伙,买下丽都饭店作为投资。原本我没想过要离开郎氏,不过现在看来,当初的这笔投资还真是选对了!它如今成了我的后路。”
郎世祺深深的看着乔子苹,低语:“子苹,往后我不需要再像以前那样超时工作了,从今以后,工作再也不会成为我们的隔阂,我将有很多时间可以和你在一起。”
“真的吗?这是真的吗?我不是在作梦吧?”因为又惊又喜,乔子苹一脸想哭又想笑的表情,“我还以为我们就快要去喝西北风了呢!”
郎世祺笑着搂住她,“像你这么爱吃美食的人,我怎么舍得让你喝西北风?”
“郎世祺,你很讨厌耶……”她羞窘地捶了他一下,才又道:“原来,这就是你选择到这里结婚的理由啊!”
“我会选择这里,还有另一个理由。”
“是什么?”
郎世祺笑而不答,只用下巴朝饭店门口一指。
这时候,一部计程车在饭店门口停下,从计程车后座里,跨出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乔子苹在郎世祺的眼眸倒映中,看见自己又哭又笑的表情,然后她张开双手,朝那两人飞奔过去,热烈地喊着──
“爸!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