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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外公是外公的三弟,比外公小了好多岁,因此三外公的儿子年纪也小。
他叫周亚龙,是楚良的小舅舅。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一年级毕业了。也不知道阿伯怎么想的,跟他学本事也不用不上学啊。”龙舅舅读初三了,成绩不错,梦想有一天高中毕业了,考取军校。
楚良的父亲当兵,现在是个少校军官了,军装让阿龙无比的羡慕姐夫。
楚良指了指阿龙手臂上的刺青,“阿爸说有这玩意当不了兵,没事,以后大了我替你去。”楚良一语道破玄机,犹如洪水淹没了激情燃烧的篝火,让人毫无防备和躲避的可能。
山里的空气潮湿的带着青草味,阿龙就喜欢这时候起早去镇子里上学的。
心情本来不错,打算挖一些鲜笋让跟屁虫带回去。但是现在他改变了主意。
“哎呀,都走出山口了,看看吧,把你给忘在这里了,你说你跟着我瞎转悠什么。不行,我怕去晚了迟到,你自己回去吧。我可没时间送你回寨子。”
楚良挠着头:“我跟着你去镇里看看呗,不说那里还有民兵团吗?当不成军人,民兵也可以,山里的民兵阿爸说也有配枪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气的阿龙都想打他。可这是堂姐最爱的宝贝儿子,整天又一口一声舅舅的叫着自己。哪里下的去手啊。
“走走走,到了学校别给我添乱就行,找个没人的地方待着,到饭点了我给你送出来,下次可不带着你转悠了。”阿龙心想到了镇上看你老不老实,这年头,哪里都有地痞,实在不行就找几个人吓唬吓唬楚良,叫他以后再也别老跟着自己了。
年幼的楚良,不知是非深浅的眨巴眨巴眼睛,还觉得舅舅对自己真不赖呢。
西山的山腰上,有个跟阿龙年纪差不多的苗家姑娘,背着竹篓,正准备从这边下山去。
远远的,在朝霞的逆光中,这姑娘根本看不清前边走来的是谁。
楚良倒是兴高采烈的挥着手:“嘿!阿玉大美女,你不是跟我舅舅娃娃亲的么?他要去上学,你去不去。”
噗~阿龙差点哭出来,该死的臭小子,胡说什么呢。
阿龙一把搂住小外甥:“兔崽子你给我闭嘴,别瞎喊。”
“嘿嘿,舅舅,你不要给我啊!阿玉人很好的,还给我好多小玩意儿呢。”说着楚良就跑了过去。
阿龙暗暗嘀咕:给你东西还不是看我面子,她以后是你舅妈,疼你小子还不是应该的吗。
“呀,是阿良啊!大早晨的,不多睡会么?阿公整天叫你练的那么难受,瞧着小脸瘦的。”阿玉笑着捏一捏楚良的脸,回身从背篓里抓出一把野草莓。
“熟了没有啊。”楚良接过来,“你不上学吗?龙舅舅可是天天想快点离开大山呢。”
这话问的阿玉有些尴尬,因为阿玉父亲病重的原因,家里很想让她早些嫁过来。
国家政策法纪的婚龄不到,可山里办个酒席就行了。母亲去世之后,阿龙家就对阿玉这边十分照顾。
她的爸爸拓斯木海,是很难治愈的肺痨,用城里人的医学名词,就是肺叶有阴影了。癌!
“外公说外头的人坏,舅舅出山的时候带上你,不识字还不得叫人往死了欺负啊!我好歹看得懂繁体字呢。”
楚良不上学,却完全要比阿龙识字多,因为外公的好多典籍都是古文记载的,多数为后人抄录的繁体字,也有部分楔形象形文字,甲骨文和小篆也有一些。
他一边咀嚼野草莓,一边看着阿玉茫然的脸:“怎么了?我说的是真的...”
“真什么真!跟阿玉回寨子去。我走了。”阿龙没好气的训斥道。
楚良回头噘着嘴瞪着阿龙,阿龙抬手就要打。
“哎哎,阿龙哥干嘛呀这是。”阿玉赶紧伸手去拦。
楚良仰头指着阿玉,对舅舅说:“看见了没?我说阿玉人很好的吧,你还不信。”
“啊?”阿玉有些迷糊。
楚良一把抢过舅舅的书包,其实舅舅也是有意让他抢走的,单肩背包挎在脖子上,孝子哪有那么容易拽下来。
“我去前边等你,要是慢了,那我就去你课堂听书了哦。”楚良朝着山外边跑边喊着。
阿玉看着楚良跑远了,忍不住笑了起来,她笑着很美,白皙的手,纤细的手指撩起鬓角几丝发梢绕到耳畔。晨露带着背篓里药草的熏香味儿,被风一吹,整个人都是仙女下凡一般。
阿龙傻乎乎的盯着阿玉抿起的嘴唇看,等到她回过头来的时候,阿龙紧张的扫了一眼阿玉的眼睛。就像触电了似的连忙躲闪。
“阿龙哥,你也觉得阿良这孩子很棒吧?”阿玉低着头,看到阿龙双手抄着上衣口袋,使劲的揉搓。
“唔,是啊。”阿龙见了别人他什么都敢说,可在阿玉面前,就像个傻子。
楚良远远的爬上了山。
别看年纪小,寨子里所有人都算上,也没几个能撵上楚良的身手。
殊不知他被外公训练的时候,林间穿梭,翻山越岭的样子就像个逃命的小豹子。
“我不是指这个啦~阿良这么小,都知道让咱俩...”
“啊~那个~我上学去了,回来再说吧,要迟到了。”阿龙像被开水烫着了似的,叽叽喳喳敷衍两句就跑了。
阿玉抬起手背挡住嘴巴笑起来,她还不知道阿龙的脸已经烧的像个猴屁股。
楚良撇着嘴,一翻身从树后边翻到了山的另一侧青石板这里。
阿龙一愣,站住脚步:“你怎么还在这儿啊?都是你弄的好事。”
“你连媒婆家的铁栓都不如!你赶紧当兵去吧,那里全都是男的,想见阿玉都没机会了。”楚良大吼着把书包甩过来。
阿龙接住之后,有些诧异的问着:“你不说有刺青不能当兵吗?”
“拿火水烧掉啊!想当兵还怕疼。”
“那有疤也不行吧?”
楚良一拍脑门,“外公有那个本事可以给你割掉伤疤,就像城里人的整形手术。”
“嘿嘿,真的吗?那太好了。”阿龙忽然感觉不对,“嘿,你小子,你是我舅舅还是我是你舅舅啊!你怎么开始教育起我来了。”
“我又没说要当兵,你要去,又迷迷糊糊的。反正你当兵了,阿玉就是我的了。”楚良说完就跑。
阿龙捡起一块石头子朝楚良扔过去:“活作死啊你?”
楚良一个斜空翻,身体前冲以四十五度角往右后方翻了个跟头。
“啪”的一声,石子被踢开了。
“啦啦啦~~啦啦啦~~”楚良扭着屁股做鬼脸的气阿龙,“有种别去上学啊,我现在就把阿玉带走。”
无聊!
阿龙浑身打个寒颤,悻悻的走了。